第70章 第七十章 不会有那天（1/2）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不会有那天
明城到家的时候, 远远就见着爸爸正在院儿里喂鱼。
她爸蹲在鱼池旁边，手里偶尔往下扔点儿鱼食，眼里都是平和的温柔。
那股子委屈止不住地从心里冒出来, 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接到那女孩子电话的时候, 她没掉眼泪；听到徐将说没有事瞒着她的时候, 她没掉眼泪；徐将回去了的时候, 她没掉眼泪；离开大山的时候，她没掉眼泪；这一路她都没有掉眼泪。
为什么回到家看到爸爸, 她反倒忍不住了呢？
还真是……没用。
眼眶越来越模糊, 实在装不下攒了好久的泪, 第一滴刚不小心被心里泛的酸涩激出来，其余的泪花儿便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或许是父女连心吧，明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心一痛，擡了头。
明城赶忙转身藏到附近的拐角, 吐了口气, 把眼泪擦干净, 收拾好脸上的狼狈痕迹，扬了扬嘴角。
不哭, 回家了。
明爸正拿着鱼食逗着鱼呢，听见一阵又轻又慢的脚步声, 还有行李箱轮子在地上被拖拽的声音。
明爸一擡头，看着自家闺女朝他弯着嘴角，在家门口站着, 当即扔了鱼食。
鱼池里的鱼儿，欢喜地在水面上伸着小脑袋争食吃，连鱼儿似乎都满是惊喜。
“闺女！”
明爸边笑着起身, 边拍着沾了少许鱼食的手，朝门口站着的明城走：“我亲闺女哟～”
明城回抱住热情的爸爸，在明爸看不见的地方，把喉咙涌上来的滋味吐了吐，轻声吸了吸鼻子，把眼里的酸压了下去：“爸，我回来了。”
明爸心里一紧，下意识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轻拍着明城后背，想了想，又恢复刚才的语气：“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跟我和你妈说一声。”
明城“嘿嘿”两声，卖着乖：“想家了呗，让我妈中午给我做好吃的。”
明爸笑笑，松开自家姑娘，帮她拉着箱子，往家门里走。
被明城抱着胳膊的明爸，看了她一眼，压着心里的不解，面色如常地笑着：“行，妥妥的。”
明城揽着她爸，想了想现在的时间：“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我去看看囔囔（nang），跟她说一声我回来了。”
明爸的嘴角不察痕迹地一顿，想了想家里老太太的明察秋毫，找了个借口。
“这么急做什么，都快中午了，你过去她肯定留你饭，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在家休息两天，再过去也不急。”
老太太自小疼明城，甚至比自己闺女还要疼三分，要是现在过去了，一准儿被老太太给瞧出来。
即使……笑里的勉强藏得隐晦，还是缓几天再过去比较好，要不然，只会让老太太担心。
明城看她爸一眼，顿了一瞬，笑着应了。
也好。
她连她爸都瞒不过，何况姥姥。
……
明城已经看了好几天的书了，什么也不干，就窝在房间里看书。
明妈想叫她下来吃饭，怕她在睡觉，轻轻开了门，结果看见明城窝在窗户旁边看书，也不翻书，一直看着那一页，连明妈开门都没发现。
明妈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下了楼，皱着眉毛把明爸薅到厨房，看了眼楼上。
“你闺女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上楼叫她吃饭，结果看见她在看书，一直盯着一个地方，连翻都不翻，我都怀疑她被点xue了。”
明爸叹口气：“我没问，我哪敢问啊？从她回来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按她性子至少得在山里待个一年半载的才回，结果突然回来了，还跟我说是想家了，咱姑娘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想家了，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明妈从未见过自家闺女这副样子：“这都好几天了！要不给老严去个电话？”
再这样下去，人憋坏了可怎么好！
明爸摆摆手，看了眼楼上，压着音量道：“先别急，我先去问问。”
咚、咚、咚——
明城听见敲门声，回了神，放下书去开门，一见是爸爸，便笑道：“爸，是不是该吃饭了？那咱们去……”
明爸朝她笑笑，走到她窗户旁边，朝她招招手，明城顿了顿，挪步过去。
“看书呢？”
明城笑笑：“昂。”
明爸笑着看她：“看来这本书不错。”
一页都看那么长时间。
明城满脸问号：“？”
从哪得出来的结论？是在夸她挑书的眼光好吗？
明爸摸摸她脑瓜，笑呵呵地开了口：“有什么搞不懂的，不明白的就问你爸，你爸虽然没什么文化，也不算是什么知识分子，可爸爸会竭尽全力为我的宝贝闺女解答。”
明城笑容就这么僵在嘴角，明爸也不急，温和的笑着给她安慰：“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爸爸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随意一点，潇洒一点地过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明城还是开了口：“爸，你说，如果一个人让你伤心了，可你过几天发现，你误会这个人了，可你还是不开心，该怎么办？”
明爸朝她笑笑：“很简单，第一，看他为你做了什么；第二，他在你心里的位置；第三，你想不想失去他。”
明爸回答完明城的问题之后便下了楼，房间里只剩下明城一个。
窗帘被风吹起来，又垂下去，吹得人很舒服，明城看着窗外，发被风扬起，目光所及处的大树树叶也在扬着。
脚边的手机依旧亮着，消息对话框还在，上面是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鉴定报告和一句话——
明城姐，哥哥这几天连眼睛都没合过，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别人给他戴绿帽，还让他背黑锅，他被人冤枉，好可怜！
明城垂了垂眸子，看向手里的Q版粘土娃娃。
没合过眼睛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饭……
……
徐将回到义站的时候，院儿里只有梁峥和虎子在。
“明城呢？”
这是徐将的第一句话。
梁峥看他一眼，没接话。
徐将心慌得厉害，大着步子朝宿舍里去，越走越快，越走心越慌。
一推开房间，床铺是空的，桌子是空的，什么都是空的，徐将慌得心都空了。
桌上满满当当的书已经没了，连他和明城的粘土娃娃都消失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不该出现在桌上的铃铛脚链。
徐将走过去，把翡翠铃铛攥在手心里，转身就走，匆忙奔到梁峥面前，顾不得喘气。
“明城去哪儿了？”
梁峥看都不看他，更别提接话了。
徐将拎着他脖领，把梁峥揪起来，眼里都是狠戾：“说话！信不信我把修的路给原封不动地拆回原样！”
是的，他就是在威胁梁峥。
梁峥把徐将揪着他衣领的手拍掉，坐回去，到底为了孩子们开了口：“不知道。”
“操。”徐将把手里的文件给摔了，觉得胃一阵一阵地翻腾，只能捂着脸坐下来，弓着身子缓缓。
梁峥看了眼他脸上的胡渣和眼下明显的疲倦，把该带的话带到：“明城让我给你带句话。”
徐将僵住。
“她说，算了，她扛不住，你放过她吧。”
扛不住？扛不住什么？扛不住徐氏集团老板娘的身份？扛不住他之前那些糟心事儿？还是扛不住和他在一起？还是扛不住他爱她？
就那么一眼，只那么一眼，他就爱她了。
可她却不要他。
他像个垃圾，被丢得没有一点儿犹豫。
梁峥看着徐将就这么捂着脸笑了，笑得胸膛起伏不怎么明显，可是手却在颤。
梁峥语气平静：“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城会选择你，还答应你什么劳什子试用期！以她的性子，是连丝余地都不会给人留的，好就是好，拒绝就是拒绝，拒绝了也不会给人留念想。”
“她看着洒脱冷淡、没心没肺，其实心比谁都软，她不留余地是因为她不想给别人造成错觉，耽误别人幸福。”
“可她为什么答应你了？徐将，你想过吗？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能相信你和她走下去的机会，可这才几天，她就糟了秧，她连这儿都呆不住了。”
梁峥擡眼看他，眼里都是质疑：“我本觉得她应该是喜欢那种温柔的、专一的、有责任心的，明城跟我说过，她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值得托付的，女人太多，或者说太招女人，可她还是想试着相信你。”
“她给过你机会了，徐将。”
梁峥冷笑两声：“在她问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她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你机会，给你坦白的机会，给你和她共同面对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她。”
徐将逼自己打起精神：“我哪儿敢告诉她，我不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愿意和我试试，我怎么敢去冒这个险？我一点儿也不敢。”
梁峥摇摇头：“可明城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坦白，要的是你的不欺瞒，可你呢？你连和她共同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徐将，她最近一直不开心，就连笑都很勉强，有时候甚至笑都笑不出来。”
“真的，你放过她吧。”
也放过自己。
徐将猛地起身，指着他摔在不远处的文件：“我为了给她一个交代，到现在我就没合过眼，老子冤死了！早知道会遇见她，我怎么着也给她守着！徐家算什么！我操他妈的！”
梁峥：“……”
得，看来是真上火，平常连个脏字都不说，现在把整句脏话都给逼出来了。
徐将沉着脸往外走。
梁峥觉得他状态不对，赶紧起身拽住他胳膊，把人给拦住：“干嘛去你？”
徐将现在一点儿理智都没有，甩开他胳膊往外走：“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我顾着明城没空处理她直接过来了，现在我要跟她算总账！”
梁峥拉着她：“你别乱来啊，人家是孕妇。”
徐将不管不顾：“我管她肚子里有几个月大的孩子，糊弄我当接盘侠也就算了，现在明城走了，我媳妇儿没了，她怎么赔？用什么赔？拿命赔吧，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明城气就消了。”
梁峥看着他眼里都是冰冷的狠决，赶紧把他拦住：“你冷静点，你不要命了？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啊？”
“明城都不要我了，我要我这条命干嘛？以前没遇见她的时候我能凑活，现在呢？没她在我身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徐将摆摆手，往门外走。
梁峥只能劝：“你冷静点儿，至于吗你，还没了明城活不了了，你死了有用吗？死了之后明城嫁给别人，你棺材板儿都能气炸咯。”
徐将继续威胁他：“告诉我明城在哪儿，要不然我就把修了……”
“一半儿的路给原封不动拆咯，大哥，你能换个招数吗？”梁峥翻了个白眼儿，实在是对他的无耻感到嫌弃。
“招不管新，管用就行。”
“……”
梁峥摇摇头，坐回位置上：“说实在的，你这事儿就是个导火索而已，明城之所以走，就是因为心里不好受，简称，吃醋。”
徐将莫名其妙的：“吃什么醋，都认识她之前的事儿了，老子对她怎么样她看不出来，你总能看出来吧！”
梁峥看了眼对面的石凳，见徐将坐下，问他：“我问你，如果这孩子真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徐将想都没想：“打了。”
虽然不可能是他的，但就算世界玄幻了真凭空冒出个孩子来，他也不可能留着让明城受委屈。
梁峥擡眼看他：“那可是五六个月大的孩子啊，你亲生骨肉。”
徐将：“我亲生骨肉只能从明城肚子里出来。”
别的他不认，也不会有。
梁峥：“……”
呵呵，想的倒挺远。
梁峥顿了顿，又问他：“万一那女的出了事？”
徐将脸上没什么表情：“钱。”
梁峥立马又问道：“万一她不要钱呢？”
徐将擡起眼皮来看他：“什么意思？”
梁峥直视着他：“万一人家喜欢你这个人呢，单纯的想给你生个孩子。”
徐将皱皱眉，没什么所谓：“所以呢？”
这几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
梁峥嘴角一抽：“你就不感动？”
徐将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感动？我没空感动。”
有感动这空多抱会媳妇儿不香吗？
梁峥：“……”
他算是知道了，徐将这人狠着呢，他只是把人性里仅存的那点温度给了明城而已。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是明城。
梁峥点点头：“那你爸你妈呢？能忍心？”
年年给贫困山区想尽办法做慈善的，能忍得下心？
徐将从兜儿里拿了烟，递给梁峥一根儿，自己叼了一根。
“为什么不忍心？又不是明城肚子里的，就算他们不忍心，那又怎样？他们忍不忍心，关我什么事。”
梁峥挠挠眉心：“万一他们逼你负责，万一人家女方父母逼你负责呢？”
徐将笑了下：“你狗血小说看多了吧，先不说我爸妈不会逼我，就算他们逼了我又怎样呢？大不了把公司还给他们，我走人，解决完那个女人，我和明城远走高飞，就算去工地搬水泥，我也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俩人过日子还清净，多好啊。”
徐将突然笑得冷极了：“至于别人逼我，那更不用担心了，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大不了杀人偿命，反正他不能让明城受委屈，一点儿都不行。
梁峥看见他眼里的决绝和狠，手捂着眼睛不接话，心里无语至极。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不禁感叹明城眼光，真够非主流的，碰见这狠得混不吝的，也是够倒霉的。
徐将挑着眉尾看梁峥，一脸不虞：“你这什么表情？”
梁峥把手放下，摇摇头：“没事儿，就是突然挺同情明城的。”
好好的姑娘，碰上不讲理的狗皮膏药，真可怜。
徐将嘴角一挑，满脸都是讽刺：“她可怜？她把老子扔了，她可怜？”
梁峥咽了咽唾沫，替明城说话：“她不仅可怜还倒霉，本来自由自在开开心心过了二十多年，来趟山里没成想碰上你了，偏偏对你好不容易勇了一次，又摊上这事儿？她不可怜？你不想想她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只怕是心都碎了。”
梁峥一想起那时候明城眼泪倔在眼眶里不肯下来的模样，看着徐将恨得牙痒痒：“你快别祸害她了，平白惹她伤心。”
徐将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警告他说话小心点儿：“祸害？我就差把心掏给她看了！她走路，我怕她摔了；她吃饭，我怕她噎着；她上厕所，我都在门口守着！还他妈跟老子吃以前的破醋！她也不想想，我以前什么脾气，在她面前什么脾气？”
只要明城开心，捅他一刀他都愿意，巴不得让她再捅一刀开心开心。
梁峥就笑：“你以为她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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