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象化(2/2)
“林总,许先生,不好意思,我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夫人听见了,所以……”护理师毕恭毕敬,也很自责。
“她执意要等你们回来,宗医生说过现在要减少安眠类药物的摄入,我不能擅自对她用药,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抱歉先生。”
许盛言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为难,他再清楚不过蓝宝如的脾性,这俩母子骨子里是一脉相承的倔。
“没事,我来吧。”许盛言把人往房间拉,转头轻声同林砚周道,“可以帮我热杯牛奶带进来吗?”
林砚周插兜歪头打量他,明明自己还是个病号,回到家还得马不停蹄照顾人,他是真不想帮这个忙。
但依照蓝宝如方才见到他的抗拒架势,自己将她哄睡的可能性大概为零,忍了忍,最终没开口惹怒他这位祖宗。
一言不发往厨房去。
蓝宝如喝完牛奶,躺上床又坚持不休,过分关心起许盛言伤势,许盛言试着解释了几句,用她能听懂的话,等他放好玻璃杯,再次转过头来时,床上人已然呼呼大睡。
看来真是困极了。
许盛言留下一个晚安吻,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门关上,转头瞬间,心跳一突。
林砚周抱着手,正靠在门外等他,射灯从头顶落下,照得他五官凌厉而骇人。
审判官蹲守到了他这位不听话的犯人。
“你…在门口做什么。”许盛言手从门把上离开,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放。
林砚周偏头打量他:“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许盛言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至极又毫无营养的话题。
彼此怪异地僵持了一会儿,许盛言已经察觉出空气里的微妙,他不自然地摆了摆手:“有点困,洗澡睡觉了。”
他浑身被汗水和血液包裹,很不舒服,又黏又脏,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吊着半条胳膊,一晃一晃从林砚周身边经过。
林砚周也不说话,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他从客厅,到楼上,到卧室,又进入淋浴间。
许盛言手里抱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欲言又止:“那个…我要洗澡了。”
林砚周目不转睛:“你打算怎么洗?”
他视线瞥向许盛言被纱布包扎的右臂上,几乎被捆成了粽子,护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沾水,他认为许盛言没有一点将医生叮嘱放在心上的紧迫感,于是表情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我会避开的……”许盛言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眼神躲闪,决定速战速决,进浴室反锁。
在手刚放上门把手的瞬间,另一只手盖住他手背,整个完全包裹。
“我帮你洗。”林砚周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许盛言微微擡头,就见他一只手已经在解衣服纽扣,他连忙伸手按住:“你别乱来——”
林砚周疑惑地蹙眉。
“我……手臂有伤。”许盛言支支吾吾,三言两语不知如何委婉拒绝他。
林砚周挑眉,表情意味深长:“你——想什么呢?”
许盛言慌地松手。
林砚周解纽扣的手放下,歪头看着他:“我这件衣服是羊毛的,不能见水,你以为什么?”
许盛言别着头,衣领后露出的一截脖颈,红透了。
“没什么……”他嘟囔道。
林砚周不再与他打太极周旋,弯腰一抄,直接将人打横,抱进浴室。
“林砚周……!”许盛言还不太确定他别墅的隔音功能,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楼下蓝宝如。
林砚周动作轻缓,把他放进了浴缸,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坐好,别乱动。”
转身去拿沐浴露和毛巾。
在大是大非面前,林砚周对许盛言的尊重与呵护,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不容更改的底线,但在诸多小事上,林砚周的斤斤计较,会展现出过于强势的一面。
比如,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林砚周坚信,许盛言做得十分失败。
但没关系,他可以亲力亲为。
他将需要用的东西放在浴缸旁,一边低头调试水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许盛言从坐下来那一刻起,似乎就进入了宕机状态,只是出神地看着林砚周在浴室里忙前忙后,跟玩分手厨房似的。
他上半身裸|着,肌肉在顶光照射下,更为明显,林砚周也不避讳,眼神坦荡而清白,就这样不遮不掩地坐在他身边,低沉的呼吸落入他耳朵里,掀起一点不该有的心绪。
因为离得太近,许盛言甚至可以看见他因呼吸,胸前一起一伏的痣。
即便他避开目光,余光里一抹白花花,也依旧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许盛言擡手,开始解纽扣,“我自己来吧。”
让林砚周帮他脱,怎么想都不像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医院包扎时,为了方便,护士便将他被血浸透的半截袖子剪去,他先解开了最容易的裤链,在浴缸内站起来,长裤便顺着腿滑落到脚脖上,许盛言踏出来,一双腿,又长又直,在浴缸里晃得显眼。
他下意识去看林砚周的反应,发现对方只是在弯腰擦水,连眼神都没挪移半分。
许盛言这才开始脱上衣。
护士剪衣服的手法十分刁钻,等他都解完扣子了,才察觉袖口紧紧卡在了臂膀上,他单手根本够不到那个位置,努力了几下,耷拉着耳朵,生闷气似的坐在浴缸里。
热水已经缓缓入缸,没过他脚踝,暖暖温热,他不自觉缩了缩脚趾。
“林砚周……”许盛言声音嗫嚅,“可不可以帮我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