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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琛拍拍他，催促道：“走吧，你的车在外面。”

许盛言欲言又止，心情很复杂，或许因为愧疚，或许因为其他，最后只诚恳一句：“多谢，敬琛……”

然后转身迅速，很快便不见人影。

在人离去后，林敬琛拿起方才那把许盛言装好的□□，打开弹夹，把所有子弹倒在桌上，他的食指挨个点过，停留在第四枚子弹上，林敬琛拿起那枚9子弹，放在逆光下，眼神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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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盛言的车牌太显眼，在国道上很快被盯上。

在他确认协议书的位置时，瞥过中控台，这才发现自己那把92手枪，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储物盒里。

他单手拿起来，确认了里面的子弹数量，一粒没少。

直到此刻，许盛言才终于相信林敬琛，心底反反复复地涌动起难以言状的情绪，有些事，即便没有发生，但念头一旦起过，裂痕便切实存在。

被推到这条路上，无论是他，还是林砚周，林敬琛，谁也不愿。

许盛言恍惚想起最开始到林家时，陪他走过那段难挨日子又一次次包容他的三人，这么多年，当真没有一丝感情吗？又想起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着万小姐去斐济旅行。

想要回到感情的起点，那需要很多很多的真诚，去修补真心。

对谁都是。

思绪游走时，一辆黑色奥迪闯入后视镜范围，与此同时，右侧的路虎也夹击而来。

许盛言踩紧油门，身后两车也紧咬不舍，他变道，两车便占位。

又是这种老把戏，没新意。

许盛言并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当务之急是将协议赶紧送到林砚周手中，他只顾踩紧油门，表盘直线飙升，身后两车看出他意图，竟直接追油想要别车，将他逼停。

许盛言并不想与他们交手，以退为守尽量与两车拉开距离，他慎之又慎地不让对方擦到他的车，像是保护一件极其珍贵之物。

这是林砚周最喜欢的一辆车。

许盛言没办法像对待自己的车那样肆无忌惮撞上去，他第一次被林砚周带出去应酬，就是跟着它，每一次回家，在林宅停车场见到的，也是它。

许盛言将车的三地牌背得滚瓜烂熟，铭记于心，看过他的车尾，总是比正面多。

车是林砚周亲手交给他的，还给他时，也必须是原封原样。

一点点磨损也不可以。

许盛言油门踩到底，眼神岿然不动直视前方，路虎的速度很快赶超上来，前轮擦过他车尾，磨出电光火石。

一瞬又错开。

许盛言手里起了汗，心怦怦直跳，事情没如他预想般发生，他终究被两车逼到劣势，眼见奥迪马上就要赶超压过来，许盛言当机立断，咬牙打死方向盘，先发制人将奥迪撞开，对方车身框架小，因这下速度失控，车轮偏移。

劳斯莱斯的左侧，留下一个又大又丑的凹痕和擦伤。

他还是没信守承诺。

三辆车在路段上追击良久，彼此互不相让，路虎块头大，几次猛撞，加之许盛言速度太快，差点让他连人带车冲进绿化带。

身后的车被逼到极点，副驾探出手，子弹噼里啪啦落在车尾上。

金属撞击声如同雨落，响得迅疾，许盛言暗暗骂了一句，努力走位将车身的伤害降到最低。

他抓准对方换弹的时机，抄起手枪对准后面挡风玻璃各自一枪，空气里响起喇耳的轮胎摩擦声，许盛言猛踩油门，驶过关口，开着满身破损的车辆消失在市内。

两车不敢在警署眼皮子底下妄为，没再继续追赶。

急促的电话铃在胸口震动。

许盛言抖着手，鲜血染透了整个手背，还在往下滴血，是方才身后的弹片击穿玻璃时，扎进他手掌的碎片。

他忍着痛掏出手机，胸前衬衫，也染上污渍。

林砚周的名字跃然屏幕，许盛言平复了状态，淡定划开：“喂，砚周。”

“我刚从医院出来，马上到华寅。”

“医院出事了？”

“一点乌龙，万家围了病房，打算篡改遗嘱，我带人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事。”

林砚周几句话轻描淡写，语气轻松，但许盛言太知道，想要从万家手里抢人，想要避免交手，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带了多少人。”

“二十个。”

一句话，便把林砚周诈出来。

“……”林砚周有些无奈，“盛言。”

“受伤了吗？”说到这儿，许盛言已经忍不住痛，他咬紧牙，接通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中控。

“一点没有，放心。”林砚周道，“我留了人，他们暂时不敢动。”

“好……”许盛言思考片刻，脑中决断已出，把方才和林敬琛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转告给他，于是便有了董事会上那极具戏剧性的一幕。

万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重金押注的筹码，结果是个反骨仔。

许盛言单手扶方向盘，碎片扎在手里，那滋味并不好受，每一次转弯动作，都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他放低了声音，尽量避开手机的方向。

“你现在在哪儿。”林砚周的突然一问，让他心不自觉一抖。

许盛言下意识想撒谎，但从前出口成性的说辞，现今居然如鲠在喉。

“你在哪儿。”

林砚周察觉出了端倪，加重了语气。

许盛言看向没再继续往外涌鲜血的右手，眼眸垂下，语气有些逃避：“我……对不起。”

林砚周骤然警觉：“什么意思？”

“对不起……”他语气放低，“我撞坏了你的车。”

他听见电话里关车门的声响，然后，鬼魅似的声音传来：“谁伤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