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90章（2/2）
他的喉咙里不知为何的失了声，所有话被卡在了宣泄的出口，无情的阻挡了他所有挽回的话语。
他好像被人按进了一盆冷水，窒息，下坠，在绝望中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至要事物的流失。一切的举动都是徒劳，甚至会加剧那些消逝。
在虚空的尽头，林溯漠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似乎正在看他。
是……
他看不清了，只知道大步跑到那人的面前，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几乎是在哀求。
求你了，不要离开。
我只有你了。
出乎意料的，那人没有像之前的人影一样离开，而是轻轻蹲下身。他用双手搂住林溯漠的整个身子，似乎是在安抚。
别怕，别怕。
我不会离开你的。
耳边一阵轰鸣，似是时光在倒流。
“啊！”林溯漠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连额头都被浸湿。
房间黑得可怕，林溯漠再一次想起了方才的梦。
他想不了那么多，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拿去床头柜的手机。
三点十八。
林溯漠在原地坐了一会，翻身下了床。
现在是夏天，青阳的夜晚不算冷。林溯漠借着手机亮屏的微弱灯光，一路摸到了客房。
裴沄正在床上睡着，房间里几乎一点光亮都没有，林溯漠看不清他的脸。
他没有去床上，而是蹲在了床边，趴在床沿上闭了眼。
今天就在这睡吧。林溯漠想。
是错觉吗，床上的人好像动了动。
呼吸，心跳，好像是海边的浪潮。
“林林？”
林溯漠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
裴沄半坐起来，声音轻轻的，还带着一点睡醒之后的哑：“你怎么在？”
“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林溯漠有些慌忙的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来的，但是……总之就是，打扰你休息了。”
裴沄听见他的话沉默了一会才道：“上来。”
林溯漠愣了下，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蹲着就行……”
裴沄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啊不是，”林溯漠自顾自的快速解释，“要不我回我房间吧。”
话音落下，是两个人的沉默。
“宝宝，”裴沄有些无奈，他坐直身子，“地上凉，快上来吧。”
林溯漠依然没动，就这么一小团的缩在地上。
下一秒，他听见一声叹息，正想擡头，就发现裴沄下了床。
林溯漠松开抱着双腿的手，两条长腿放在地上，有些迷茫的擡头。
裴沄弯下腰，一只手搂住林溯漠的背，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腿窝，就这么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地板离自己越来越远，林溯漠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都泄了力，软软的靠在裴沄的怀里，像个大型的布娃娃。
“都说了地上凉让你上床睡，到时候感冒了算谁的，嗯？”
一米八几的布娃娃被人放在床上，林溯漠依旧处于脑子发懵的状态。随后就见裴沄从另一边上了床，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说吧，怎么了？”
林溯漠面对着他，不自觉的往他怀里缩，声音轻轻的：“我做梦了。”
裴沄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就是……梦到好多人都不见了，”林溯漠说，“我们的队友，还有我家人，都不见了。”
裴沄轻轻搂着他。这似乎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动作，林溯漠逐渐放轻松下来。
“而且我看到你了，本来我以为你也会走的，可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没有走，而且还跟我说话了。”
裴沄安抚着吻了吻林溯漠的额头，夜色将动情与抚慰全部隐藏：“说什么了？”
林溯漠突然觉得莫名的羞耻，他不愿重复梦中出现的话语：“没……没什么。”
裴沄也不逼迫，就当他以为林溯漠不会再说什么，闭上眼睛时，林溯漠突然又开黑暗中开了口：“裴沄，你知道吗，梦是潜意识的映射。”
当人的视觉被限制时，其他感官通常会被成倍放大。
林溯漠又闻到了裴沄身上好闻的味道，很干净，很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咚。
咚。
他听见了裴沄的心跳，很坚实，似乎天生就能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他们两个人的心跳似乎是同频的，在无形中惺惺相惜，两个人最重要的部分被紧紧的牵制在一起，似乎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
他的身体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会竭尽所能的小心护住那颗易碎的心。它是一块切割精细的水晶，在捧着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不仅因为它的脆弱，磕着碰着都会残破。
还因为它及其锋利。
林溯漠闭着眼睛，说出的话像是鼾甜梦中的梦呓：“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尽管大家都离开我了，你也不会离开我。”
黑暗中，林溯漠听见裴沄轻轻笑了一声。
他呼吸出的热气萦绕在他的面上，送来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知道，”裴沄轻轻说，“但是你有一点说的不对。”
林溯漠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强撑着听课的学生：“……嗯？什么？”
裴沄没说话，安静的把一只手掌盖在了林溯漠的眼睛上。
他的手微凉，还带着那松林一般的气息。
“没什么。”
“睡吧。”
林溯漠听话的点头，随后就靠着他的胸膛乖乖的闭了眼。
裴沄就这么抱着他，直到林溯漠平稳的呼吸声出现在空气中。
他在一片黑暗中无声的笑了。
在你的潜意识里，我不会离开你。
但我想告诉你，就算在现实中，哪怕所有人都要离开你，我也不会如此。
或许在那个时候，我会是你最需要的人。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请记住，我不会留下需要我的你。
不需要我的你亦是。
静谧的夜，夜色同依赖溢满整个房间。
所有小心翼翼如梦初醒，挣扎着疯狂逃离。
云与月见证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