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对峙（2/2）

谢景湛沉默了一会儿：“下去吧，我去看看她。”

管事：“是。”

进了院子，只见十几个丫鬟奴仆都站在院子里，个个愁容，互相交头接耳。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立马肃容：“主子。”

其她人也纷纷行礼。

谢景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我买你们进来就是让你们站在这儿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如鹌鹑一般缩着头，有胆大的人开口解释：“回主子，晏小姐她……不让我们进去伺候。”

院里一时陷入寂静，所有人垂着头不敢乱看，但总有胆大的，忍不住悄悄擡头，却发现谢景湛不知何时早已经进去了。

屋内，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吃食。里间的床榻上，一道槿紫色的背影对着他，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

谢景湛的眼眸温柔下来，他静声走过去，直至床榻前，微微弯腰坐了下来。

“为何不肯吃东西？”

晏相淇微微侧身，视线落到他身上：“我要出去。”

谢景湛恍若未闻一般，握着她的肩想把她扶起来：“不喜欢这些饭菜吗？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重新做。”

“谢景湛，你别逃避话题，我要出去。”

谢景湛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脸上：“好，先吃饭，吃完饭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晏相淇气笑了，她讥笑道：“谢景湛，你很爱玩软禁这一套？上辈子把晏青宓关在松落阁，现在又把我关在这里是吗？”

谢景湛一顿，开口：“采采，那时是因为，她身上有很重要的消息，我要逼她说出来。”

谢景湛本以为她会问自己是什么重要的消息，然而屋内一片安静，他有些愕然地擡起头，却发现晏相淇只是目含讥诮地看着他。

他对上这样的晏相淇，心里莫名害怕，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他忍不住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所以呢，关我什么事？”晏相淇开口道。

谢景湛握紧她的手：“采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以前我一心想把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全部抓起来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承认那些年我的确对你的关注太少，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相信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恳切，而晏相淇在他眼底居然看到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忽然觉得荒谬，谢景湛，这样光风霁月的贵公子、生杀予夺的谏议大夫，竟然也会有一天在她面前用这样的弱者姿态恳求她。

谢景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主动刨开自己的心迹：“当年在永宁伯府发生的事，你我后来虽从未再谈起，但我们都知道是晏青宓动的手。”

“采采，在燕支山守陵的那两年，我总是想着，若是能回到京城，我一定要查清父母的冤案。后来回了京城，暗中仍有不少人盯着我，我必须时刻谨小慎微，让皇帝放下防备心。”

“只有拥有权力，我才有能力去查案，才能保护我们一家人。”

谢景湛说着，眼里逐渐流露出痛苦：“但是我太沉溺在为父母报仇的快感里了，后来……后来你和阿尧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好不容易重新又有一个家，可老天爷像是跟我开玩笑一样转眼就把你们夺走了……”

“那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谢景湛的头低垂着，靠在晏相淇的手背上，他像一个受伤的巨兽，匍匐在她面前，在她面前呜咽。

晏相淇默默听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轻声叹了一口气：“谢景湛，你总是在失去，因为你总是不珍惜。”

谢景湛猛地一震，他像被晏相淇一层层扒光遮蔽物，终于在青天白日下暴露出本体的怪物，他在晏相淇面前一览无余，只能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迫不得已，既然你我都重来一世，为什么不把握机会，修正错误重新开始？”

谢景湛把头深埋在她手里，没有响动。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男人宽阔的脊背一颤，呜咽一声：“我不能失去你……”

晏相淇也没有再说话，她任由谢景湛这么把她半抱着。

很久很久过去，她终于开口：“让我回去吧。”

没有人回应她，外面的秋风一刮而过，窗柩响动一声算作回应。

良久，男人慢慢擡起头，眼眶通红，而眼底是浓郁的偏执：“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晏相淇一怔，气笑了，敢情自己方才全都是对狗说的。

谢景湛整理好仪容，仿若无事发生一般，传唤下人进来把桌上的饭菜都撤下去，重新做一桌上来。

晏相淇冷道：“不必了，你如果不放我走，我也不会吃这儿的东西。”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丫鬟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一会儿，谢景湛点点头：“好。”

他起身出去，对丫鬟吩咐：“夫人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再给她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