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星河（2/2）

她抿了抿唇，捏紧了手里提着的莲花灯，跟在他身旁。

街上游人大部分都追随着游龙的方向，他们逆着人群行走，缓慢而小心。

不远处，照松有些疑惑：“夫人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要不我跟公子说……啊！”

他愠怒地看向一旁的女子：“你又干什么？”

饮玉：“你要真去说了，信不信姑爷让你走着回抚州。”

照松莫名其妙：“我好心提醒公子，难道这也有错吗？”

饮玉翻了个白眼，径直先走了：“懒得说你。”

照松忿忿不平地一边反驳一边跟上去。

……

待走到游龙尾部的位置，人群终于逐渐少了起来，晏相淇松一口气，人挤着人实在是不好受。

虞舟渐问她：“接下来想看什么？”

她想起方才摊贩老板说的：“我们去看打铁花吧？”

一行人自然没有异议，寻了个人问位置，便朝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现场人也不少，不过都是远远围城一圈站着。

他们过去时正巧铁树火花在夜空中绚丽绽开，现场人皆忍不住惊呼，晏相淇也立马停在了原地，仰头望着夜空这一奇炫的景色，眸中星光点点。

纵使从前也见过，但她还是忍不住为此惊叹。

火树银花，万般璀璨。

落下时，星花如雨。

在这般近乎时间停滞的时刻，所有人仰头望着朵朵银花绽放，虞舟渐却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万点金花在她的眸中绽放，呈现整个世界。

夜晚的微风吹拂起她额角的碎发，带来空中淡淡的铁绣味。

火树银花下，人们祈求福泽，驱邪纳吉。

虞舟渐忽然觉得，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打铁师傅挥汗如雨，一下又一下为人们呈现视觉盛宴。

晏相淇静静看了一会儿，转头道：“走吧。”

他们沿着河边慢慢散步，星雨在身后落下。

两人安静地走，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虞舟渐忽然道：“想不想去放河灯？”

晏相淇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在河岸下沿，有不少人正蹲在岸边放河灯。

晏相淇擡起自己一直提着的莲花灯，抿唇笑了：“正好合适，走吧。”

两人并没有在人群多的地方停下来，而是继续走了一段路，到了河水下游的位置。

这儿人不是很多，河面漂浮着许多河灯，再加上水面倒映着的岸上灯火，十分好看。

晏相淇把提竿取下放到一边，手里的莲花灯安静摇曳着灯火，煞是好看。

因着花瓣是用纸做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水面，以防止翻过去。

莲花灯在水面上摇摇晃晃，顺着水流缓缓汇入众多河灯之中，一起慢慢悠悠地漂走。

晏相淇看了很久，一直到莲花灯漂远，她才收回目光，擡起头。

然后就撞进了虞舟渐的瞳海中。

晏相淇一愣，怔怔把他看着。

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十分好看。

与虞舟渐不同，谢景湛有几分故人血统，眉骨高，因而眼窝较深，看人时自带压迫感。而虞舟渐的双眼是桃花眸的形状，眼尾微微上挑，眼睫密而长，瞳仁颜色偏浅，看人时好像在……勾人一般。

晏相淇忽然惊醒，她怎么今天总是不自觉地把虞舟渐和谢景湛放在一起比较？

她凝神，收心不再去想。

虞舟渐垂眸看她，嗓音有些许低沉：“你方才许愿了吗？”

“啊？”晏相淇闻言转过头，其他人的河灯里都放着祈愿的纸条，以祈求河神庇佑。

而他们是突然而来，并没有准备这些。

方才她放河灯时内心十分平静，也没有想起这回事。

虞舟渐一笑：“灯还没走远，现在许也来得及。”

晏相淇垂头想了一会儿，道：“那……我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朝。”

她仰起脸笑：“你呢？你许了什么愿？”

虞舟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弯唇：“我也是。”

“希望以后都如今日这般，有你在身旁。”

河灯明明灭灭，揉皱了他们的眉眼。

远处的烟花绽放，人群欢声笑语。

流水遇激石，荡起不平的水花。

点点水珠溅在她的脸侧。

虞舟渐擡手，抚上她的脸，用温热的手指一点点抹去她脸侧的水。

晏相淇没有动，任他轻轻擦拭。

虞舟渐曲起手指，慢慢抚过她的眉眼。

然后拇指微微上移，在她柔软的唇瓣轻轻按下。

晏相淇在他的眸中看见了明明灭灭的星光。

那些星光愈来愈近，清浅的呼吸落到她脸上。

满目灿烂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