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腥风血雨（2/2）
谢景湛道：“曹公公不必内疚，是我办事不力，所以才让龙颜发了怒。”
曹高义长叹，压低了声音：“树大招风，陛下这也是没办法，谢大人，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景湛点点头：“我明白。”
谢景湛被责罚禁足一月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朝中大臣顿时心下各议。
这谢景湛两月前主动向陛下献策要分权户部，此计一出，顿时满朝震惊。
朝廷很快便分成了两派，一派同意谢景湛的建议，分权户部，另立机构与户部同时管理财政，以防止程遂之事再次发生。
而另一派坚决反对，认为六部乃祖宗沿传下来的祖制，如此重大之事，不可随意改动。甚至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站出来辱骂，称谢景湛图谋不轨，意图败坏大梁朝的根基。
两派争执不下，吵得热火朝天。
陛下拿不定主意，最终只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暂时收回户部一部分权力，另作打算。
但不管怎么样，谢景湛这个名字，这两个月可是频频出现在众人嘴里。
此后不久，又因为他在围猎场中护驾有功，陛下赐了他少府监少监的职位，专掌乘舆服御之物。
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没甚让人在意的。
但近日因着准备祭祀大典，加之要迎天师入京，与之有关的朝臣都不敢大意，精心准备。
而问题就出在前面的准备上。
原本一切也都各司其职，平平和和的，只是不久前那谢景湛在检查祭祀所需的官马时，发现其中出了一匹蹇马。
这下立即问责到了专门负责牧养马匹的太仆寺。
都说常年浸润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有谁能保持一身清白？这一追究便查出了那太仆寺寺卿手脚不干净，暗中扣了些许牧养马匹的饷粮。
说到底也并非多大点事儿，毕竟都在一个官场做事，放平时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且那太仆寺寺卿乃是当今丞相的女婿，谁会没眼力见儿白白得罪人家呢？
然而那谢景湛偏偏逮着这事儿不放，直接写了奏折呈上去，闹到了陛下跟前。
朝中拥护丞相的人不计其数，再加上之前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这下好了，群起而攻之，弹劾谢景湛的折子像雪花般飞到宫里。
如今谢景湛被禁足一个月，少府监的事务交给他人负责，太仆寺寺卿被罚了半年俸禄，这事儿说明陛下也是站在丞相那边的。
众人心里忍不住嗤笑，这谢景湛不过得了陛下几句赞赏，便真以为自己是个能臣了？
小题大做的后果便是如此。
这事儿在京城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波，不过很快便又过去，无人在意了。
日月不淹，春秋代序，转瞬间便已到了三秋之季。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京城在其下酣睡。
曲府府内，守门的家丁给大门落上锁，再次检查一遍后，这才打着哈欠往倒座房走。
然而在廊下还挂着尚未熄灭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不远处走来了一个黑影。
家丁揉了揉眼，仔细看去，见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帽连体大衣的人，此人把帽子盖在头上，看不清面容，但见大衣底下是府里仆从的打扮。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家丁眉头一皱，叫住了他。
那人动作一顿，声音有些嘶哑：“老爷吩咐我出去取样东西回来。”
家丁却目露怀疑：“取东西？大晚上的，这时候去取东西？”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家丁越看越觉得他有鬼，不客气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若是不老实，仔细我给你打得屁股开花！”
那人呼吸沉了沉，再度开口时，嗓音竟然带了几分克制：“确实是老爷吩咐的，我……只是个跑腿的，烦请……两位大哥莫要再为难我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分明的“曲”字样。
那两个家丁见了玉牌，脸上表情瞬间收敛了些许，他二人对视一眼，尽管心中仍有些许疑惑，但最终还是去开了大门。
“快点儿的，别耽误我们睡觉！”
那人低头，匆匆道了一句多谢，便迅速出去，隐匿在黑暗中。
“真是的，大半夜穿成这幅模样，跟个鬼似的。”
家丁一边嘟囔一边把门关上，然而不待大门完全阖上时，便突然听见外面不远处乍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家丁顿时心中一凛，立马打开门察看。
只见方才那人此时正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背上撼然踩着一只大脚，周围全是刀剑相向的黑衣人。
家丁瞳孔猛缩，喝道：“什么人！”
然而他二人甫一踏出大门，只见夜空中两道寒光划过，下一瞬二人颈侧已然抵着两把大刀，身后竟如鬼魅般出现两道黑影。
家丁顿时吓得寒毛炸起，双手不由自主地举过头顶，底下双脚像生了根一般僵立在原地。
一片死寂中，一个男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身穿黑色大衣的人被死死地踩在地下，任他如何奋力挣扎也动弹不了半分。
“曲大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做什么？”
两个战战兢兢的家丁顿时一愣，不可置信地朝地上趴着的人看去。
那人头上的衣帽被挣脱开，露出了他真实的面目。
正是曲天旭。
曲天旭满脸愤怒和不甘，他擡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怒吼：“谢景湛！你究竟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谢景湛轻笑一声，擡起一只脚，足尖压在他脸上，然后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把曲天旭昂起的头压下去。
“不是我要和你作对。”
曲天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浑身挣扎不止，可还是只能如狗一般被严实地踩在别人脚下。
挣扎间，他怀里藏得严实的册子也掉落可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捡起来，落入他们手中。
“是陛下。”
他脸色透出灰败之色，终于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