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在（2/2）

“你这小子，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来，在京城想吃还没有呢，难为你老娘做这一桌，哼。”

虞舟渐不吭声了，晏相淇赶紧打圆场：“娘您别生气，他就是担心您一个人去山里出意外。”

虞母虽然脸上不悦，但心里知道儿子的担忧，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她又期待地看着晏相淇：“采采尝一尝我做的，这些比不得京城里的精贵，但都是些好东西呢。”

晏相淇依言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放进嘴里仔细尝了尝，野味好吃就好吃在肉质比家养的劲道，毕竟成天在山里窜来窜去，紧实的肉质是圈养的家畜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而且显然虞母做这些有一手，吃起来肥而不腻，爽口开胃。

晏相淇真心实意地称赞：“太好吃了，娘，这些我能就三碗米饭！”

虞母笑得不见眼尾：“你爱吃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惯这些菜呢。”

“不过这些还真是我的拿手菜。”虞母眉飞色舞道，“从前你公公还在的时候，就最爱吃我烧的菜，他去山里猎回来的野物，除去卖了的，剩下的全都是我做出来，他们父子俩埋头吃得满嘴流油。”

虞母陷入回忆往昔中，晏相淇也没打断她，静静听她说着，时不时能从她嘴里听到不少虞舟渐的趣事。

她听着虞母叙述，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

听起来，虞舟渐似乎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里。

难怪，这样的家能养出虞舟渐这样的人。

而且，晏相淇注意到，虞母此时与她在京城时很不一样。

京城时，她以为虞母是一位慈爱随和的婆婆，和阿娘有些像。

可是今晚坐在饭桌前吃这一顿饭，她才发现，原来虞母比她想象中的要“泼辣”许多。

她就像是山鹿，只适合在山林上自由奔跑。

原本晏相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虞舟渐会同意虞母不随他去京城，宁愿每年日夜辛苦几趟，在京城与郴州两地来回奔波。

但是此刻，她竟莫名有些懂了。

晏相淇怔怔地想，如果阿娘没有进侯府，会不会和虞母一样？

阿娘生长在淇河，尽管很小就被卖出去，一路辗转，到了京城给人为奴为婢。

但是晏相淇知道，阿娘很想念自己的家乡。

所以会在她的名字里带上家乡的名字，会给她一遍又一遍讲述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如果阿娘没有被卖走，那她就和虞母一样，一辈子生活在淇河边，自由自在地生长、老去。

或许有一天，她能带阿娘回到淇河。几乎是顷刻般，晏相淇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一定可以，上辈子没有做到的事，这一辈一定会实现。

……

一顿饭吃得晏相淇肚皮圆圆滚滚，以致于她不得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消食。

虞舟渐看得好笑，陪着她一起走：“你其实不必太过捧我娘的面子，这样会助长她的气焰，明天又做满满一大桌子菜。”

晏相淇摇摇头：“我不是捧面子，娘做的菜真的好吃。”

虞舟渐闻言不由一愣，转头看她一会儿，偏过头去：“我以为你会吃不惯这些。”

晏相淇笑了，看了看他：“你以为，我从小在侯府长大，哪怕不受宠好歹也是小姐，所以觉得我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对吗？”

虞舟渐没有说话，她笑着摇摇头：“那你可小看我了。”

明月高悬，泻下满院银光。

晏相淇长舒一口气，仰头望着夜空：“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我其实和你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虞舟渐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嘴角轻扬。

“嗯。”

……

尽管条件不如抚州，不如京城便利，但晏相淇仍然很开心。

她很喜欢南方夏天的夜晚。凉风习习，各种虫鸣不止，不仅不会觉得烦躁，反而更容易让心里平静下来。

一夜无梦。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便被屋外嘈杂的人声吵醒了。

屋内早已天光大亮，饮玉没在，只有她一个人，估计是特意想让她睡个好觉。

然而外面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人声嘈杂，争论不已。

晏相淇疑惑地蹙眉，下床穿衣，简单拢了拢头发，然后出去。

外面，虞母、饮玉还有一个老仆在廊下站在，脸色担忧疑惑。

晏相淇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饮玉见她出来，立马道：“外面似乎有很多人……都是来找姑爷的。”

找虞舟渐？

她拧眉，擡脚往外走去。

打开院子大门，晏相淇不由一愣。外面竟然密密麻麻聚集了许多人，衣着简朴，看起来似乎像是附近的村民。

虞舟渐背对着她站在台阶上，照松则在台阶下艰难地拦着想上前的人：“都别挤，有话好好说！”

然而那些人丝毫不闻，他们躁动不安地拥挤着，擡头望向站在上面的虞舟渐，神色恳求：

“虞大人，求求你帮帮乡亲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