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诏狱(1/2)
第 34 章 诏狱
宋南裕入狱的那一晚,暴雨倾盆,遮云避月,会审的府衙内灯火昏暗,监察史姜谅将那司盐都尉的所谓“供状”在宋南裕面前铺开,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宋南裕却始终不认。
就这样整整审了大半日,都毫无进展,姜谅终于忍无可忍,但又奈何宋南裕毕竟位高权重,要治他的罪,本就须经过三司会审,虽姜谅有皇命在身,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动不了他,只能命人将宋南裕押后再审。
夜雨带寒,自府衙出来时,天色已暗,一股风扑簌吹来,宋南裕竟生生打了个颤儿。
人间添晚意,山河竟已秋。
宋南裕擡眸,身侧黑压压的羽林军正闷声押送他前往诏狱,领头的那个手里提了盏灯笼,稀薄的烛火在雨中摇曳,这前路,竟是怎么也看不大清了。
宋南裕从小就害怕牢狱,这种怕,是被刻进骨子里的。
七岁之前,他还是个澜地的奴子,刚一出生便被刺刻下象征耻辱身份的蓝莲花图腾。
每日里,小小的孩子如同牲畜一般地被铁链拴住脖颈,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动弹不得,就连吃饭喝水都得趴伏在地上,用嘴去够。
看守他的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常狞笑着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盯住宋南裕,还说宋南裕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待长到十四岁,便要被送去开-苞待客,用来侍奉讨好权贵。
这些个看守,平时稍有不顺,便会对弱小的孩子拳打脚踢以此泄愤,小南裕常被揍得伤痕累累,每每这时,一同被关在地窖中的爹爹,都会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替他挨打。
结果,自然是惹怒了看守,要被拖出去大刑伺候。笔蒾楼
“爹爹,你不要再保护我了。你,你会痛的。”
当爹爹重新被人拖回地窖时,身上仅剩的破碎不堪的布料上早已粘满了血污,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小小的南裕抽噎着鼻子,强忍泪水,爬过去扶住爹爹,瑟缩在爹爹的怀中轻声哭道,“都是我不好,才会害爹爹受伤。”
“不…不怪你裕儿…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才会连累你陪我一起受苦……”
爹爹搂着比寻常孩子要更加瘦弱的小南裕,轻抚他身上被人踢出的红痕,泪流不止。
那方狭小的地窖,埋葬了他和爹爹无尽的血泪。
小小的孩童被铁链锁住,站不直身子,只
能趴在地上,拼命地仰起头,睁大眼,往上看啊,看啊……却怎么…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怕极了,怕得阖上眼,不敢睁开,可所见到的,依旧是化不开的浓黑。
从此,牢狱,锁链,便就成为了宋南裕心底深处最害怕的噩梦。
如今,时隔多年,连爹爹的容貌,宋南裕都记得越来越模糊,但那份恐惧却早已深入骨髓,日复一日的,在深夜的梦中反复重现,不停折磨吞噬着宋南裕的心神。
自来大雍之后,宋南裕只去过一次牢狱,那是当年风光无限的相国大人王光深锒铛入狱时,他亲眼去牢房看过王家几十余口上刑时的惨烈之状。
睚眦必报,残忍狠毒。
这是世人对宋南裕的看法。
但只有宋南裕自己才明白,他所做,远比不得王家当年对爹爹,对那些无辜的澜地奴子们所造罪孽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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