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愿不愿意相信一次，是我在说话（2/2）

“所有人都说他沉默古怪，难带，不合群。他五岁那年被拐，我们哭着跑遍了城。可他十六岁回来，你们却全都用‘心理有问题’把他锁进新的笼子。”

温建延红了眼，低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从来没听过他的意思。”

这句话仿佛压垮了他。

他慢慢地坐下，低下头，手指颤抖着抚上眉心，像是要把记忆中的画面挖出来：

“我记得那年……他回来的时候，真的是变了。瘦得像风一吹就倒，说话也结巴，眼神看谁都像防备……”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所以你就选择不说。”

沈兰芝叹息，站起身来。她已经泪干，却眼神坚定：

“我不管你要不要查下去，我要查。我要知道沈芷棠到底做了什么。”

“我要知道我错过的那十一年，错在哪。”

“而且，我不再让她碰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玄关。她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出门用的低跟鞋，走向外头。

温建延在她身后喊：“你现在去哪？”

她的背影停了一瞬，然后冷冷地回应：

“去找顾知州，看还有多少东西，是她……和你一起藏起来的。”

沈兰芝敲开顾知州办公室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知州本来正在调阅旧实验机构的资金流动资料，看到她的瞬间，没有问原因，只把桌上的资料轻轻推了过去。

“您坐吧。”他说得很平静。

沈兰芝坐下后，手还轻轻发着抖。

“我想知道，她用了多少年在我们身边铺这局。”她的声音干净、直接、不带哭腔了，“也想知道，我还能弥补多少。”

顾知州没立刻说话，只点了点头：“好，那就从头看。”

他们一起从编号工程启动年份开始，查阅家庭访问申请、身份登记与委托照看授权记录——每一页都冷冰冰地盖着章，清清楚楚地写着“同意”与“已阅”。

她的签名赫然在上面。

沈兰芝盯着那页看了很久，嘴唇抿得发白。

顾知州轻声提醒：“您当年可能并不清楚具体流程。”

她点头，又缓慢摇头：“是……但他可能哭过，可能求过。可我们都没听见。”

顾知州没再多说，只调出一段隐藏监控。

画面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被放出地窖，踉跄着穿过雨夜的泥地，单薄身形被水打透，一步一步爬回温家别墅门口。

他跪下。

就那样跪了一夜。

画面显示：那天是家族会议日，整个别墅灯火通明，但没有一个人开门。

沈兰芝一瞬间几乎无法呼吸。

她捂住胸口，泪水不受控地落下。

“你们都在……你们就在那屋里……”

画面闪过去时，顾知州低声说：“这一段，是他那年留下的唯一回家记录。”

与此同时，温建延坐在家中书房，抽屉被他一把拉开，灰尘飞起。角落里，是一台旧录影机。

他颤着手放进磁带，画面跳动中，传来少年轻微喘息声。

“如果有人听见我……我、我不吵……我可以少吃一点……可以睡外面……”

温建延整个人僵住了。

他抱住头，像是被千斤锤砸中，声音颤得厉害：

“我怎么……没听到……”

他的肩膀一下一下颤抖，整个人像塌下来的废楼，一声不响地伏在桌上。

夜晚的风吹过高楼阳台。

温之遥坐在藤椅里，膝上摊着一本空白的日记本。

他没写字，只是用指尖慢慢抚着那张纸。

顾彻走出来，披了件外套搭在他肩上，没说话。

温之遥望着远处的月亮，声音低得像潮水在喉咙里退去：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不是被丢掉的。”

“我以为，我只是……走丢了。”

顾彻轻轻应了声：“你不是。”

温之遥垂眸：“可现在这么多人说，我是问题、是负担，是错误。”

他侧头看顾彻，目光没那么锐利了，像试探，也像一句迟来的祈求：

“你愿不愿意……相信一次，是我在说话。”

顾彻握住他手：“我一直在听。”

此刻，网络再掀新一轮风暴。

有匿名用户上传了一段标题为【编号D-047：崩溃期案例分析】的视频，画面模糊但语气冷漠：“观察目标于训练第48天起，展现明显神经反应钝化，具高驯化可能性……”

弹幕疯狂滚动：

【这是他？】

【真是被改造的怪物？】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当老板？】

而员工墙上，有人贴了一句话：

“人不是数据，也不是结论。他们叫他编号的时候，我们早就认定他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