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风暴临近（2/2）

房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妈。”温之遥的声音低低的。

她打开门，看见他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眼里没有敌意，也没有倦怠。

“你睡了吗？”

“还没。”她笑着接过，“谢谢你。”

他没有走，反而靠着门框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是不是很信任小姨？”

沈兰芝顿了顿，然后点头。

“她是我第一个跟人介绍说‘这是我家人’的人。”她眼中有泪光，却没有躲闪，“所以才更不能原谅我自己。”

温之遥没有说话，只走上前，伸手抱了抱她。

那一瞬间，沈兰芝才终于明白：这个孩子，不是突然间长大的，而是——他曾经一个人长大过太久了。

她没有治愈他。

她只是终于，赶上了他。

客厅的钟滴答作响，沈兰芝坐在一盏昏黄灯光下，指尖摩挲着顾知州留下的那一份资料。

每一页、每一个签名、每一个推荐人栏下的“沈芷棠”都像钉子，一枚枚钉在她记忆深处——那些她未曾追问过的、轻信过的过往，如今倒映着她儿子眼里那无声的裂缝。

她翻到最后一页，眼眶通红，却没落一滴泪。

“是我让她走进了这个家。”

“是我亲手打开了那扇通往深渊的门。”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是佣人，是那熟悉的脚步节奏，一如从前，他还没满十岁时夜里起夜，脚步虚虚地贴着墙根。

沈兰芝擡头。是温之遥，穿着灰蓝色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你还没睡？”她声音轻得像怕惊了夜色。

温之遥摇摇头，将牛奶轻轻搁在她手边，坐在她对面。他没有问她看到了什么，也没有试图回避。

沈兰芝看着他，几秒后终于开口：

“你都知道了，对吗？”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沈兰芝不想哭了。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带着母亲那种迟来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小时候……有没有特别喜欢过小姨？”

温之遥沉默几秒，低声说：“她带我捡过花，教我认颜色。她说我不怕痛，是个聪明孩子。”

沈兰芝闭上眼，那一瞬间像被人捅穿胸口。

“我也一直觉得，她那么温柔，不会做坏事……”

“后来她让我选，我就选了。”温之遥像在说一句天气预报，语气平静得过头，“因为她说乖小孩才有春天。”

沈兰芝猛地擡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儿子，声音哑得发不出完整的句子，“我不是来治愈你，也不是来替她道歉……我是……是想陪你活下去。”

她的肩膀在颤，像那年冬天被雪压垮的花枝，终于有人替它撑住了。

温之遥没有回抱，只是轻轻拍了拍她背上：“那你别走。一直别走。”

隔天清晨，天微亮。

沈兰芝牵着温建延的手，一同走入藏书间。

“我要你全力彻查芷棠。”她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她第一次以心理咨询师身份介入我们家，到她掌控项目基金会的时间点，一条条查。”

温建延点头：“这次，我们一个都不放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门外，温之遥静静站了许久。他没有推门，也没有回避。

春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一丝新鲜花香，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说：

“这一回，你不是一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