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是为了复仇，是想问一句——凭什么”（2/2）

“你是，在带我们走向真正的‘后来’。”

温之遥看着落日染红的玻璃，没说话。

但他知道，这次他真的没有一个人了。

沈芷棠在集团楼下站了很久。

她看着员工进出，看着没人来接她。

她终于明白了：

——那个孩子，真的不会再顺着她讲的剧本走了。

可她不慌。

她轻声道：

“那我，就换个剧本。”

她回头，打电话：

“编号S-021，明天公开亮相。找个干净的场地，铺一层花。”

“温之遥是风雪里的倔强，我们，就让下一场发布——变成春天。”

但她没想到的是。

春天不属于顺从。

春天，是他走回人间的那一刻开始的。

深夜十一点，整座温宅安静下来。

弟弟们都已各自回房，走廊灯被调成最低的夜灯模式。温之遥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上了顶楼。

那里是一间不常用的小阁楼，门上还有些灰。他伸手推开，一股陈旧的木屑气味扑面而来。

灯是拉线的，他轻轻一拉，光很暗，带着橙黄的旧色。

阁楼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咯吱”声。

他没开灯太亮，只借着微弱灯光扫视角落。

最深处的一个布箱吸引了他注意——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旧标签。

【之遥 5岁】

【书、画、剪贴本】

他半蹲下，小心地打开箱子。

上面是几本蒙着灰的拼图册，再往下，是一叠软塌塌的画本和手工卡纸，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曲。

他一页页翻。

一开始是孩子气十足的涂鸦：太阳画得像鸡蛋，云彩画成螺旋，兔子头上长角……

翻到第七页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那一页，画着一座红色的房子，房子前面站着三个“大人”——脸上都是笑。

而画面角落，有一个小人，写着他当年的名字：“之遥”。

小人站在大人们中间，画着张开手的动作。

他五岁的笔触画得粗糙，却能看出很用心地上色。

他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

像整个人被按住了——不是被钉在痛处，而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拉住。

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个写着“之遥”的字样。

空气静止了。

没有风，没有响动。

他低声说出一句话：

“我那时真的……以为他们是好人。”

那声音极轻，轻得像纸面翻动的沙沙声。

不是恨。

也不是痛。

是一种……彻底的温柔崩塌。

他不是第一次想起过去。

但这是第一次，他承认了那个小时候的他，是信过的。

信那些大人会带他去公园、去买冰棍、会说“你妈妈很爱你”。

信红房子是家，笑脸是爱。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张张笑脸背后，是价格标签，是诱导信任的“表情示意”，是训练手册里“第一阶段取得情绪依附”的成效勾选。

而他，那时还不会写那么多字，却已经被写进了别人给他编的故事里。

他没有哭。

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陪那个五岁的孩子，把这张画看完。

很久以后，他将那本画册合上。

然后轻轻贴了个标签：

【这页，留给我自己看。】

他站起身，眼神没有恨，只有彻底的沉静。

那是记忆的尽头，也是他重新走路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