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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门外的男孩,从未进过这个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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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建延张了张口,终于问:“你们兄弟三个……都没想过吗?”

温庭深擡头,眼圈赤红,反问反得刺骨:“你知道他刚回来那年我们怎么看他的吗?”

“我们叫他‘哥哥’,背后却叫他‘怪物’。”

“说他奇怪,说他冷,说他不像我们。”

温建延脸色死白,呼吸断续。

温庭深猛地转头,声音沙哑:“你知道‘思尧’这个名字从哪儿来的吗?我想你已经忘记了吧!”

“是奕泽提醒我的。”

“有一年家里大扫除,他找到一盒旧拼图,跑去找哥,说:‘哥哥我们拼这个吧,思尧哥哥总是太忙,不陪我拼。’”

“哥愣住了,眼神发直,低声问:‘你叫他……思尧哥哥?’”

“我当时也没当回事。”

“直到那天晚上,我翻拼图缺角,在杂物柜最下层发现一个被封起来的旧硬盘。”

“我偷偷接到电脑上一看,里面全是他小时候的录像。”

“他三岁在厨房端盘子,爸你把他抱起来转圈,妈在一旁说:‘遥遥最棒了,妈妈亲亲。’”

“下一段是妈怀孕的影像,他趴在肚子上说:‘弟弟可以叫思尧,我想他也会想我,像遥遥一样厉害。’”

“‘思尧’这个名字,是他起的。”

“不是你们,是他。”

“是他在这个家、被拐走之前,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念想!”

“可你们怎么对他?”

“硬盘在哥走失后就被封存了,影像不提,名字不说,‘哥哥’这个词,在这个家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禁忌。”

“你们不是不爱他——你们是懦弱,是逃避,是不敢再爱。”

“你们怕一旦承认他真的回来了,就得面对你们曾亲手失去他。”

“可他是活着的,是十六岁带着泥站在你门口,穿破鞋、咬唇不语的那个孩子。”

“不是录像带,不是任务单,不是工具人,是他妈的——你们的儿子!”

“你们装作看不见他,就以为他不再痛。”

“可他一直在等。”

温建延脚步踉跄,终究撑不住,坐回椅子,低下头,额抵着桌角,一动不动。

他不是没哭,而是不敢哭。

温庭深的手也在颤,声音却冷得刺骨:

“你不是没机会,是你从来不敢面对。”

那句吼声,是撕裂的,是血肉翻出的声音。

“你可是他的爸爸啊!你做了什么?!你又干了什么?!”

沈兰芝站在书房门外,整个人像是被那句话定在了原地。

她没有靠近,只是站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苍白。

门内是温庭深的怒吼,是丈夫温建延罕见的沉默。

而她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厨房里那个系着小围裙的孩子。

那时候的温之遥才四岁,端着一盘水果踉踉跄跄往她怀里扑。

她接住他,笑着说:“遥遥最棒了!”

他说:“妈妈,我会一直帮你,等弟弟出来了我保护他。”

她记得她还回了一句:“那你就是哥哥啦,要当榜样哦。”

那个“哥哥”从那天起,便从没再任性过。

可再后来呢?

她亲手封存了所有关于“哥哥”的录像,连那台摄像机都收进了最深的柜子里。

她说:“别给之遥压力。”

她说:“不要再提他小时候的事,他现在不记得也好。”

她说:“孩子已经回来了,别让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怪。”

可她现在忽然明白了——

怪的不是孩子,是她这个母亲。

她才是那个最先开始掩盖、逃避的人。

明明是她一手教他认字、学画画、学系鞋带;明明是他五岁那年最喜欢躺在她腿上听童话;明明她也曾满眼都是这个孩子……

可当他带着裂缝归来时,她第一个捂住了回忆的嘴。

她没敢再抱他。

没敢再叫他小名。

甚至连厨房都不让他再进,说怕烫。

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靠近他。

门缝里传来温庭深极低却极冷的一句:“你们不是没错。”

沈兰芝缓缓靠着墙,像是终于无处可逃的罪人。

那句话,像是从书房飞出来的一枚钉子,狠狠钉进了她胸口:

——你不是不爱他,你是不敢再爱他。

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她会不会在那天孩子发烧坐在客厅沙发上时,多蹲下来摸摸他的额头?

会不会在他连筷子都不敢伸时,轻声说一句:“没关系,吃吧,妈妈留给你的。”

会不会,在他晚上一个人发抖时,走进房间,开着灯陪他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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