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海棠花开你我相知（五）（2/2）

“……”

“没必要放在心上，他不是重要的人，想多了，伤神。”

春去秋来，小世界的海棠开了又谢。元太的魔识已修复大半，虽仍记不起国泰院的细节，却能清晰喊出“东宫清文”的名字。

“清文！你看这朵云像不像禄灵神君？”笑着回头，手里举着块桂花糕。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东宫清文正在练字，闻言擡眼，道：“像，很像。”

“过来，手脏了。”他放下狼毫，掏出锦帕替少年擦手。元太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脸埋进他掌心道：“清文，我昨晚做梦了。”声音闷闷的，带着刚醒的鼻音，“梦见有个人总把海棠酿藏在我书箱里，还骂我笨。”

东宫清文的指尖微微一颤。在国泰院，他总嫌元太过于顽皮，老是偷偷跑出去给他买这买那，也不知道钱哪儿来的。

“许是你以前的朋友。”他轻声道，想抽回手，却被元太攥得更紧。元太擡起头，露出的瞳孔竟是清澈的墨色，唯有眼尾留着一丝淡淡的魔纹。

“可我觉得就是你。”元太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道“那个人长得很漂亮，我好喜欢。”他说着，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东宫清文的下巴。

忽然，东宫清文感觉一阵难受，推开了元太。

“清文！”元太惊惶地扶住他，看见他眉间的神印，“你又在消耗神力！禄灵神君说过，再这样你会……”

“无妨。”东宫清文打断他，用袖子擦了擦口角处的血迹，“去把案上的海棠酿温一温，今日风大。”元太咬着唇没动。

“你骗我！”元太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的神力快没了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救我？”泪珠砸在东宫清文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紧。他从未见过元太哭，哪怕在魔界被煞噬气心时，少年也只是咬着牙笑。

“阿瑾，乖。”他擡手想擦去少年的眼泪，却被元太紧紧抱住。

“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元太笑着流泪，“是我，元太，你的阿瑾。”

元太忽然拉着东宫清文飞出小筑，发丝扬起，笑容轻颤道：“清文你看！海棠色的云！”少年擡手一挥，竟引着云海翻涌，化作漫天绯红的海棠花雨。

东宫清文望着他眼中的光，眼里不知不觉充满了泪水。

“胡闹！”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居然将他带到神界……”

“对不起，天尊，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能将他带到神界来。”

“罢了。”天尊最终拂袖转身，玉簪上的珍珠落在云阶上，滚出一串轻响，“东边云海归你二人，若再生事端……”话音未落，已消失在云层深处。

张载春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海棠酒坛抛给元太道：“算你们俩运气好，天尊把这坛百年陈酿都赏了。”少年接住酒坛，立刻献宝似的递给东宫清文，黑发上还沾着几片海棠花瓣。

东宫清文接过酒坛。“好。”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海棠的甜香混着元太身上的气息，暖得像国泰院的春日。元太凑过来抢过酒坛，不小心洒了些在他衣领上，便伸手装作要去擦。

东宫清文毫无防备地被元太骗进怀里，唇瓣相触的刹那，漫天海棠花雨忽然静止。东宫清文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琥珀色瞳孔里映着元太的影子。

“你……这是……”

“对朋友救我一命的感谢。”

东宫清文羞红了脸，道：“哪有这样感谢的！”

元太凑近他耳旁，轻轻吹气，道：“阿悔不喜欢吗？”

东宫清文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你猜？”

云海深处，小筑的飞檐上，风起时，索上挂着的海棠干花沙沙作响。国泰院的海棠树下，两人拌嘴的记忆又浮现。

天尊坐在宝座上，有些疲劳道：“你说东宫清文私藏魔族，可有实证？”

“天尊！”金怀仁猛地擡头，，“那元太乃魔界中人，东宫清文却故意护着他，分明是……”话音未落，天尊突然擡手，道：“我只看证据。”

“证据就在东边云海，我前些日子查到那里有幻术使用的痕迹我试着破解，却怎么也解不开。我怀疑元太就在幻术里面被东宫清文藏着。天尊，此事刻不容缓，元太很有可能是魔界的细作……”

“神魔殊途……”他还想再争，却见天尊已闭上眼，叹道：“罢了，你且退下。”殿外的更鼓敲过三更，金怀仁踉跄着走出通明殿，心中的恨意陡然升起。

“凭什么这么多人都护着你，东宫清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