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个真相（1/2）
核爆残留的光芒如同垂死巨兽的瞳孔，将沧南市的夜幕灼烧成诡异的橙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放射性尘埃的灼热气息和血肉焦糊的腥甜。
狭窄的巷道内，136小队残存的成员如同被钉在血色祭坛之上。
赵空城无头的尸体斜倚在断墙边。
不远处，红缨炸裂的残骸散布开来——沾血的衣物碎片、碎裂的骨渣、燃烧着的暗红色能量余烬，混合着尘土，
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死亡涂鸦，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甜血腥气。
幸存的几人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温祈墨蜷缩在角落，身体筛糠般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眼神空洞地盯着赵空城滚落一旁、沾满尘土的头颅，那凝固的惊愕表情深深烙印在他视网膜上。
副队长吴湘南依靠着半截断墙，勉强站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队长陈牧野跪倒在地，
右手死死捂住右眼，暗红近乎发黑的血浆混杂着灰白的物质，
正不断从他扭曲的指缝间涌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和血沫的嘶响。
而在巷道最深处、光线最黯淡的地方，空间泛起极其微弱的涟漪——
司小南彻底隐去了身形。
但她并非旁观者。
红缨那截熟悉的、浸透了温热血液的发带碎片，正落在她脚边不到半尺的地方，无声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毁灭性的愤怒在她胸腔内翻腾，几乎要将理智撕裂。
她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
甚至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将涌到喉咙的悲鸣死死压下，紧握的双拳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必须忍耐，像毒蛇般蛰伏于阴影。
冷清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仿佛身处春日午后。
他自然地伸出手，
牵起旁边呆立的林七夜的手腕，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另一只手指尖捻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似夜空、表面流淌着幽暗光泽的药丸，递到林七夜眼前：“吃了它，孩子，”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磁性，
“身上的伤…会好受一些～～”
林七夜的目光聚焦在掌心上那枚冰冷的药丸上。药丸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息，像是古旧的草药混合着冰冷的金属。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伪装的石洛那双含笑的眼睛，眼中充满了对眼前血腥场面的不适、对突然“援助”的困惑，以及潜藏深处的本能警觉。他犹豫着。
几乎是本能地，他眼底深处，
凡尘神域的微光一闪而逝。
身体的刺痛、精神的疲惫，
以及对“石洛善意的复杂心理，
最终压倒了疑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将那枚黑色药丸送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洪流瞬间爆发，如同初春解冻的冰泉，刹那间席卷全身！
嗡——！
清凉所过之处，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缠绕着阴寒黄泉死气的狰狞刀伤，
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
不仅仅如此！
先前激烈战斗积累的肌肉酸痛、内腑的震荡、精神力的巨大消耗、甚至是被核爆冲击的灵魂疲惫感……都在这一刻被这股神奇的力量温柔地抚平、补充！
“这…这是什么？”
林七夜忍不住抬手触摸自己完好如初的脸颊，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饱满的精神，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
“好厉害的药～！”
“石洛”只是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并未作答。
他悠然转过身，那双含笑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而玩味，落在了重伤垂死的陈牧野和挣扎的吴湘南身上。
至于藏匿在阴影中的司小南？
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那片区域，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当然早就“看”到了。
一个散发着“克莱因”境界强大精神波动的个体，却伪装潜伏在平均实力不过“池”境、“川”境的小队里？连最强的队长陈牧野巅峰时期也只是“海”境？
这巨大的反差本身就是最大的可疑！
是卧底？还是别有用心？
无论哪一种，都充满了“有趣”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他那愚蠢的弟弟冷轩。这个女孩是冷轩倾慕的对象。
作为哥哥——让身为弟弟的冷轩暂时“开心”一点，算是他能尽到的义务。
留下她……
自然再正常不过。
伪装成石洛的冷清，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似乎觉得铺垫已够。
他微微抬起右手。
动作优雅而随意。
无声无息间！
伴随着一阵密集而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填充的嗡鸣！
巷道两端的入口、两侧坍塌墙体形成的裂缝、甚至是从空中撕裂的空间数据流中——瞬间涌现出数百具！
它们如同从深渊中爬出的钢铁洪流，瞬间填满了狭窄的巷道！
冰冷的金属身躯反射着核爆的惨白光芒，密集的枪口和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高频粒子震荡刀，如同死亡的丛林，
毫无死角地锁定了场中所有目标。
整条巷道瞬间被构筑成一个插翅难逃的钢铁囚笼！
冷清步履从容，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穿过机械士兵自动分开的通道，走到了捂着流血眼眶、因剧痛而身体痉挛的陈牧野面前。
他微微俯身，那张伪装成石洛的温和脸庞上，此刻清晰地浮现出冰冷的嘲讽。
“陈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假的怀念，“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啊……”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密密麻麻、散发着致命气息的巴里斯士兵，语气陡然转为尖锐的讥诮与玩味：
“真没想到……”
“你竟然没有把我拥有这些…小玩具的事情…………如实禀告给守夜人总部吗？”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揭露秘密的残酷快意：
“竟让他们严重错判了我们的实力……以至于做出发动战争、乃至……”
他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尚未散尽的蘑菇云轮廓，讽刺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发射核弹这种……愚蠢透顶的决定？”
“啧啧啧……”
冷清轻轻摇头，仿佛在欣赏一件精心设计的陷阱终于捕获了猎物。
“这么看来……”
“你对守夜人所抱持的信念……”
“……也不是那么坚定嘛～”
“你……！”陈牧野仅存的左眼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点燃！他挣扎着想挺直身体，想要怒斥这恶魔的颠倒黑白！
然而！
冷清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那张带着令人作呕笑容的脸猛地贴近陈牧野满是血污的脸庞！
那只看起来修长干净的手，如同铁钳般带着沛然不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抓住了陈牧野血肉模糊的肩膀！
“呃啊！”陈牧野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被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双脚离地！
伤口的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队长——！！！”
地上的吴湘南目睹此景，目眦欲裂！
一股血勇冲上头顶，
他完全不顾断臂处撕心裂肺的剧痛，仅存的左手猛地撑地，身体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弹起，怒吼着扑向冷清的后背！
“嗡——！”
一道刺目的幽蓝色光芒瞬间闪过！
快到超越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噗嗤！滋滋……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皮肉瞬间碳化的声响！
吴湘南那只仅存的、支撑身体的左臂，连同半边肩膀，被一柄巴里斯士兵手中的高频粒子震荡刀齐根斩断！
刀刃上附带的恐怖高温瞬间将创口灼烧碳化！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一股刺鼻的蛋白质焦糊味和袅袅青烟！
“啊啊啊啊——！！！”
吴湘南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砸回地面，
剧烈地抽搐着，
巨大的痛苦让他瞬间失声，仅存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濒死的涣散。
“吴湘南——！！”
被冷清提在半空中的陈牧野，
目睹副队长遭受如此酷刑，仅存的眼眸瞬间被血色充满！极致的悲痛和愤怒冲破了一切束缚！
他猛地扭回头，仅存的左眼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冷清那张恶魔般的笑脸！
那眼神，饱含着最刻骨的仇恨与诅咒！
“冷清——！！！！”
陈牧野用尽毕生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血沫喷溅：
“你个畜牲——！！”
“你枉为人子——！！”
“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巨大的悲愤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一边剧烈咳嗽着，吐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一边疯狂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灵魂在呐喊：
“我更不明白为什么——！！！”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守夜人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有谁真正伤害过你吗？！！”
“七年前！！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作恶！在残杀无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明白——！！！！！”
这字字泣血、充满了血泪与不甘的灵魂拷问，在死寂的巷道中回荡，撞在冰冷的钢铁士兵身上，却只换来一片沉默。
面对这足以撕裂任何伪装的控诉。
冷清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浓郁，带上了一丝近乎天真的残忍。
他歪了歪头，用一种仿佛在讨论天气般轻松、却又蕴含着极致恶毒的口吻，轻飘飘地回应道：
“为什么？”
他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因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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