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诏昭雪(2/2)
陛下念父亲名字时咬到了舌头,声音结结巴巴的。我看见诏书末尾盖着先帝的私印,印泥颜色比朱砂暗,是掺了血的。那滴血正好压在 "精忠报国" 的 "国" 字上,像枚小小的勋章,在火光里泛着暗红色的光。
祠堂里的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啪" 的一声脆响。我抬头时,父亲画像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眼角的皱纹里像落了点光。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他被押赴刑场前夜,画像前的长明灯也是这样 "啪" 地一响,灯芯爆出朵小小的火花。
"苏卿......"
陛下把平反诏书递过来时,袖口露出截红绳 —— 是我去年端午系在他手腕上的五彩绳,被汗浸得褪了色。那时候他还是个会躲在我背后吃糖葫芦的孩子,举着串山楂含糊不清地喊 "苏相姐姐",现在却要为一朝冤案主持公道,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
诏书比想象中沉,绢帛上的字是先帝亲笔写的,笔锋里的力气透过十年光阴传过来,压得我胳膊发酸。我跪下时膝盖磕在青砖上,"咚" 的一声闷响,疼得眼前发黑。但比起父亲当年戴着镣铐跪在雪地里,额头磕出的血染红半块青砖,这点疼算什么?连挠痒痒都不够。
"周伯父在天有灵了。" 沈砚之扶我起来时,我看见他眼眶红了。祠堂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是苏忠的暗卫赶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里,七皇子的咒骂声越来越远。
林婉清用袖子擦我脸上的灰,指尖触到滚烫的泪 —— 我竟没察觉自己在哭。供桌上的牌位被风吹得晃了晃,父亲的名字在香烛里若隐若现,像是在对我笑。
陛下突然抓住我的手,把诏书往我怀里塞:"姐姐收着,这是爹爹欠周伯父的。" 他的小手还在抖,却攥得很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祠堂的门被推开,晨光涌进来,照在诏书上的血印上。那滴血突然变得鲜活,像要从绢帛里渗出来,顺着我的指尖往下流。我低头时,看见袖口的传国玉佩在发光,和诏书上的血印映在一起,红得像团火。
暗门外传来楚汐的惊呼,她举着本从密室带出来的禁术书,书页上的批注是父亲的笔迹。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莲花,旁边写着 "玄冰令藏于......" 后面的字被虫蛀了,只剩个模糊的 "井" 字。
沈砚之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指着祠堂角落的枯井,井绳上还缠着半片龙纹锦缎 —— 是先帝常穿的那件龙袍上的料子。我心里咯噔一下,玄冰令难道藏在这口井里?
七皇子的惨叫声突然从井里传出来,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井绳猛地往下沉,井水 "咕嘟咕嘟" 冒泡,泛着幽幽的蓝光,和那些士兵脸上的冰纹一模一样。
陛下往井里扔了块石头,"咚" 的一声响后,里面传来更凄厉的惨叫。我攥着平反诏书的手在发抖,这口井是父亲当年主持修缮的,他说过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来早就留了后手。
晨光里,父亲的画像在微微晃动,我仿佛听见他在说 "瑶儿,该结束了"。可井里的蓝光越来越亮,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沈砚之把剑横在胸前,楚汐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林婉清紧紧抱着装密档的木盒,指节泛白。
诏书还在发烫,像揣了块烙铁。我知道,这不是结束,玄冰令的秘密还没揭开,父亲留下的批注,井里的蓝光,还有那些没说清的往事,都在等着我们。而七皇子在井里的惨叫越来越弱,最后变成诡异的笑声,在祠堂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