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锈蚀童话（四）（2/2）

“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有很多很多星星的地方……住着一个叫‘小星星’的小朋友……” 他的叙述有些笨拙，句子甚至不太连贯。他早已习惯了战斗的咆哮和冰冷的命令，不习惯这种柔软的语调。

但糖糖却听得极其认真。她的小脑袋靠在父亲温暖的胸膛上，左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书页上那些奇异的图画——胖乎乎的飞船，长着翅膀会说话的太空猫，由糖果构成的彩虹星云……她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按着心口的手也松开了，无意识地搭在父亲的手臂上。右眼依旧紧闭，但眼睑之下那种深沉的疲惫阴影，似乎被书页上温暖的色彩悄然驱散了一丝。

“……小星星有点害怕……外面的宇宙好黑好大……” 谢必安念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女儿沉睡的右眼，掠过那株沉默的“小绿”，掠过角落里那堆死寂的机器人零件。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轻轻地、像是在问糖糖，又像是在问这片废墟：“但是……小星星的爸爸说……别怕……只要记住家的方向……一直……一直往有光的地方飞……就一定能找到……”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平台里回荡，笨拙地编织着一个关于勇气、关于归途的锈蚀童话。惨白的光晕下，父亲低沉的讲述声，女儿专注的侧影，还有那本尘封的图画书上褪色的鲜艳色彩，构成了一幅与这片冰冷钢铁坟墓格格不入的、脆弱却温暖的画面。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堆散落的机器人零件里，那个小小的单眼摄像头模块顶端，那点代表“视觉感应器”的微小镜片，极其极其微弱地、反射了一下书页上那艘银色小飞船的图画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