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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长邑掌着国财十分之一,她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女儿,我一定会守护!
这样的夫妻交谈,在宣平大街的顾琰一点都不知道,当她接到陆筠的书信时,大吃了一惊,实在出乎意料。
陆筠在书信中说,父亲返回京兆,赏花宴那一日恰好要陪着父亲,就不参加了。
顾琰看着简单的几行字,忍不住失笑。陆筠不去了,就这么简单,又理所当然。
是了,只要陆筠不去参加赏花宴,就可以避过那一劫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不管怎么说,陆筠不参加赏花宴,让顾琰一直忧虑的心放了下来。她这段时间日思夜想,都找不到绝对稳妥的办法,如今陆筠不去了,当然最好。
心轻之后,顾琰便想起陆居安来。对这个大才子,顾琰所知不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始终陪着疯疯癫癫的长邑郡主。
她记得,前一世陆居安直到陆筠出嫁才回京兆,怎么这一世提前那么多?
“一切都不同了……”顾琰喃喃自语。她所知的那些事,除了表哥傅铭,再无可说之人。
说到底,这一世和前一世不同了,父母仍活着,筠姐姐也没出事,真好。想到这里,顾琰忍不住露了笑容。
“姑娘,小圈还是没见……”一旁伺候的杏黄蔫蔫地说道,一双大眼看着顾琰,满是希冀。
小圈不见后,杏黄一直很自责,却又相信小圈通灵性会返来,可是好几天了,那只小笼子仍是空荡荡,杏黄都快哭了。
“且等等,说不定它很快就回来呢了。”顾琰重复着这句话,笑眯眯的。
关于小圈的事情,杏黄已经问了数次了,可见她是真惦记着小圈。可是偌大的京兆,顾琰真无法找回一只小小的金环鼠。
世有识途老马,世可有归来金鼠?这一点,顾琰也不确定了。
杏黄听着顾琰这么说,恭谨地应了一声,兴致仍不扬。见此,顾琰让她退了出去,换上水绿来伺候。
在尺璧院这里,说到得力,还是要数水绿。
“姑娘,奴婢给三姑娘送首饰衣服去的时候,说了随伺一事,三姑娘显得十分高兴。”水绿低低说着玉堂院的事情。
为了这次赏花宴,傅氏特地为顾琰和顾玮订做了首饰衣裳,都一样精致。傅氏并不因为连氏而苛刻顾玮。
水绿感叹太太是个厚道的人,就怕三姑娘心大,不记这一份德了。
水绿跟在顾琰身边,对顾家所发生的事情比别的丫鬟更清楚,感触自然也更深。尤其是迩言院事件之后,仆从奴婢的起落来去,更让她时时警醒。
为着顾琰的安心,水绿早就下了决心,此次赏花宴一定要将三姑娘盯紧,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知道了。”顾琰只说了这几个字,不像水绿那样忧虑。
不用担忧陆筠,她就可以腾出心神来看着顾玮,不怕她闹腾。
而且,刚才水绿说了顾玮的笑容,让顾琰有所感,或许,顾玮真的聪明了。
若是她真的聪明,就不会在赏花宴弄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一次,连氏不会出现在赏花宴上。
申时过后,顾琰主仆谈论着的顾玮,终于出了玉堂院,径去了垂花门,便一直不曾离开。
到了入暮,她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顾重庭。
顾重庭见到顾玮的时候,极为吃惊。
顾玮身着鹅黄襦裙,在将暗未暗中存在感尤其强烈,单薄的身形,脸上的孺慕,都见到一清二楚。
顾重庭不由得一阵羞愧。他才惊觉,自连氏被罚后,他对顾玮太过忽视了,这是他唯一的嫡女,是捧在手上的明珠!
太不该了!
“玮儿,你怎么在这里?都到饭时了,怎么不回玉堂院?”因心中有愧,顾重庭的话语的心疼十分明显。
顾玮感到心一缩,泪珠就滑了下来,脸上仍笑着:“女儿没事,只是想着父亲了,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
见到强作欢颜的顾玮,顾重庭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又想起过往连氏的温柔小意,一时百味杂陈,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父陪着你先回玉堂院吧。”很快,顾重庭就记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提议回玉堂院再说。
顾玮是他唯一的嫡女,这个认知,顾重庭前所未有地清晰。
顾玮小心翼翼地跟在顾重庭身后,一步步往玉堂院走去,双眼眯了起来。
母亲说得没有错,要想在顾家立足,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父亲。就算祖父责罚了母亲,父亲仍是祖父最看重的儿子。
待进了玉堂院,将父女情深的戏码都演了一遍之后,顾玮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父亲,女儿过两天就要参加赏花宴,没有母亲带着,心中怕得很。父亲能否说说赏花宴的事情……”
045章 大赏花
更新时间2015-3-19 20:20:39 字数:2428
顾玮和顾重庭在玉堂院里说了些什么,顾琰无从得知,她怀着审慎之心,等待着赏花宴的到来。
赏花宴是国初开始便有的传统,原先不过是几家官宦少女相约游玩,后来渐渐变成集冶玩、相看、联姻于一体的盛事。
赏花宴有大小之分,小赏花宴是指每年三月初普通百姓外出赏花之事,大赏花宴是指朝廷举办、邀约五品官以上家眷子弟出席的赏花事。
像顾家这样的家第,所说的赏花宴,自然是指大赏花宴。
先帝之前,大赏花宴是定于三月初的,其时繁花盛放气温适宜,是赏花的最佳时节。自崇德年间以来,大赏花宴就延迟了。
百花之中,崇德帝独独钟爱牡丹,赞其为国色天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京兆人人对牡丹趋而慕之,大赏花宴就延迟到四月中了,以俟牡丹花期。
而且,崇德年间的大赏花宴多在归善坊的归善苑举办。无他,归善苑这里不仅有名亭胜池,更有牡丹数十万本,累年更盛。
曾有名士描绘过归善苑的大赏花宴,其言赞曰:“张帷幕,列名花,管弦其中。城中仕女,绝烟火游之,花时烟霞,人间天上……”
顾琰读过这名士的游园记,知其所言非虚。她虽然没有参加崇德九年的赏花宴,但嫁入成国公府之后,每年都是作为宾客为赏花宴少女簪花戴彩。
归善苑,她一点都不陌生。
崇德九年的大赏花宴,当然是在归善苑举办,今年的东主正是安国公夫人管氏。
当顾琰跟着傅氏来到归善苑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拘谨忐忑——归善苑直到崇德十八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顾琰看着一旁的顾玮,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出了门之后,顾玮便十分安静,全听傅氏的安排指点,看着十分乖巧。
若顾玮一直这么乖顺,那就最好。就算她有旁的打算也不怕,有水绿跟着,亦步亦趋,很难出错。
因为将水绿拨去跟着顾玮,这次赏花宴顾琰就让月白随伺。月白比不上水绿稳重,但胜在机巧,很得顾琰看重。
踏入归善苑,牡丹的清、浓、幽各种香气便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各色牡丹开得正艳;远处,蝶纹烟霞透纱做成的帷幕将归善苑分成东西,女眷在西,男宾居东。
直到酉时设宴,女眷男宾才会同聚倚霄楼。
远近都有赏花丽人,个个盛装华服,为归善苑增色三分。
顾琰看着这些景象,不由得想到了数年后的赏花宴。那时候的赏花宴,比不上现在隆重。
因长隐公子在赏花宴出事,又因几个皇子的婚事陆续定局,崇德年间的赏花宴渐渐衰败是必然的。如今看来,崇德九年的赏花宴,就是最盛的那一次了。
崇德帝登基已经九年了,当初夺位的鲜血已没了痕迹,皇位得以巩固,此时的京兆呈现的是勃勃生机,归善苑的赏花宴尤其体现了这一点。
数十万本牡丹、皇上特赐的珍馐良酿、众多权贵人家,还有他们脸上欢愉享受的神色,都是承平之年才能出现的。
虽然承平之下掩藏着种种不平,但此刻的归善苑,真恍若天上。
顾琰觉得自己死过一回,已然成了鬼,乍看到这天堂的时候,总有一种失真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和过去那些人一一相遇。
最先来和顾家一行人打招呼的,是礼部侍郎范泰言的家眷,范夫人姬氏带着儿媳孙女们来和傅氏寒暄。
范家家眷众多,光是问候行礼,耗时也不短。寒暄过后,顾琰的目光落在年仅八岁的范仪身上。
范仪是范泰言的嫡孙女,此时尚未长开,脸上肥嘟嘟的,颊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漩涡,怯生生地跟在姬氏身边,似乎很怕生。不知道范夫人怎么想的,将这么小的姑娘带来赏花宴。
这样的范仪,通身都看不出半点气势,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姑娘将来能母仪天下,果真是世事难料。
想到这些,顾琰眉眼弯了弯,重活一世最大乐趣就是知晓了这些人会变成怎样——如果轨迹还不变的话。
似是察觉到顾琰的打量,范仪小姑娘擡头看了顾琰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怕羞。
看到范仪小姑娘这样,顾琰的笑意更深了。
有了范仪小姑娘的对比,之后顾琰见到另外的人,心情都很淡定。从归善苑西侧行到北侧,一路上她都是带着笑的。
直到在西北角的花渚亭边遇上几个姑娘,听清她们的说话,她的笑容才淡下来。
这几个姑娘,顾琰都认得,为首的是户部尚书张龟龄的孙女张妙。张家有权有钱,张妙本人又和安昌公主交好,是以一向骄横,说话行事都少有畏忌。
此刻她们说的,正是太常卿韩士元孙女韩妩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听说那韩妩会妖术,见谁不顺眼就做法害了谁,说起来都怕……”一个绿衣姑娘这样说道。
“岂止,听说韩妩夜里还会长出獠牙利爪,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吃掉的!”头插镶宝蜻蜓钗的姑娘符合道。
其余几个姑娘都杂七杂八说着韩妩的坏话,将韩妩说成了集种种祸害一身的妖孽。
“哼!幸亏她死了,不然这样的妖孽,肯定要千刀万剐!也就是韩家,才能出这样的妖孽!”张妙讥诮地说道,她嗓音尖而细,听在顾琰心里像刮骨一样。
顾琰双眼如利刃一样看向张妙,无法掩饰自己的怒意,出言说道:“韩家的事情,皇上已经定论了。死者已矣,诸位姑娘还是留点口德为好!”
妖孽?韩妩哪里是什么妖孽,她不过是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被火活活烧死?!太惨了!
就算张龟龄与韩士元政见不合,张妙这个小姑娘也不能如此诋毁一个死去的人!
这一刻,顾琰真的怒了,感同身受,这话,是代死去的韩妩说,更是为她自己而说。
许是顾琰的眼光太凌厉,张妙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有人就涨红了脸。
“韩家的事情,与你何干?!”随即,张妙回过神来,反驳道。
她认出了顾琰是何人,吏部尚书顾沾的孙女。随即她想起了兄长想在吏部谋个差事,本想说些更尖刻的话就止住了。
顾琰怒意尤未消,正想说什么,却被傅氏轻轻拍了拍手。
顾琰心一震,立刻记得了现在是赏花宴上,她不应该多言,这样是失态了,到底,修为还没够。
这一切,都落在了顾玮的眼中。她擡眼看着顾琰,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尚未等她想清楚,就见所有的姑娘们突然都看向她身后。
远处,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华服贵妇人,正缓缓往花渚亭而来。
046章 长隐公子
更新时间2015-3-20 20:21:04 字数:2197
这位徐徐而来的贵妇人,就是赏花宴的东主安国公夫人管氏。
作为一品国公夫人,管氏的气势摆在那里,就算是年老了,都能轻易镇住所有场面,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然而此刻,花渚亭的人大多看向管氏身侧,尤其是像张妙这样的年轻姑娘,直愣愣地盯着看,脸上慢慢染上红绯。
她们看的,是管氏身侧的年轻男子,美男子。
美者,色也,不管是男还是女,都爱悦之。
就连顾琰见到这谪仙一般的男子,都忍不住赞叹一声。造化得有多钟爱眼前这人,似乎将好的都给了他,见了他,仿若世间男子都失了色。
顾琰看着张妙和顾玮等人的神态,确定这样想的绝不止自己一个,她们都是这样觉得的吧?
只可惜,眼前这男子,到底不是仙,他眉间隐有一丝病气,肤色白了些。那句话说得没错,乐不可极盈难持久,难怪年纪轻轻就……太可惜了。
眼前这人,是安国公夫人的孙子,韦家的长隐公子。
管氏身为东主,作为她嫡孙,长隐公子出现在这里,没有人会说什么。他陪在管氏身侧,对花渚亭边的夫人们颔首微笑,既不让人觉得倨傲又有种恰到好处的疏离。
正是这种若即若离,乱了一众姑娘的芳心,脸色红得和脂红牡丹有得一拼。
顾琰想到长隐早逝的命运,只觉得无比惋惜。这种惋惜太过浓重,在一大片爱慕、钦羡的目光之中,显得与众不同。
这种目光,长隐公子当然不会忽视,他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到一个插着燕衔花玉梳背的姑娘,正一脸惋惜地看着他。
惋惜?惋惜什么?完全不必要啊。
这种场合下,长隐公子来不及多想,便再微微一笑,作出简单的回应。
见到这个纯净的笑容,顾琰连忙别开了眼,感到喉咙一阵发堵,原本惋惜的情绪变成了难过。
为什么时间美好的东西都不能长久呢?长隐公子这样好的人死得这么早,才让人深深感受到天道的残忍。
顾琰的心倏地沉了下来。
长隐公子仍笑着,陪着管氏。素闻长隐公子不喜宴会,看样子他是专门陪管氏来的,为她主办的赏花宴添色。
管氏本人对此十分得意,她笑眯眯地对长隐公子说道:“你一来,所有人都看不见我这个老太婆了。”
听得管氏这句笑语,年轻姑娘们这才醒过神来,忙不叠地给管氏弯腰问好,将礼数做足。
“都不必多礼,赏花宴就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办的,好好赏玩。”管氏笑说道。
她语气听起来很亲切,让姑娘们顿时放松不少,气氛也热闹起来。
“妙娘给老夫人问好,刚才我们还说着,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比往年都好呢。”张妙鼓起勇气压下了羞赧,主动跟管氏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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