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带着我的那份（2/2）
眼看快要得手，弗内斯却睁开了双眼。
周身的时空仿佛凝固一般，他眉心幽幽亮起的紫纹释放出柔和的秩序之力，顷刻间，它消弭了禾安释放出的力量。
禾安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快，小黑甚至来不及阻拦，时空恢复原状时禾安已经半坐在弗内斯的大腿之上。
气氛骤然变得诡异。
小黑幽幽叹了口气：“再见了，主人。”
禾安挺直的上半身一僵，“……”
谁又能想到，远在市中心，猩红巨木也能保护突破血脉之力，二次进化的弗内斯？
可弗内斯却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后，他望向坐在自己腿上的禾安，眉头紧紧皱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禾安的神情自然过渡，抻长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弗内斯的额头：“瞧你热的，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弗内斯：“？”
“哦对了，刚给你买了几支营养液，快补充一下。”禾安掏出兜里的试剂，一股脑怼在弗内斯怀中，借力站起身。
二次进化发生得突然，弗内斯自己都没有想到。刚才他的意识一片空白，虽然此刻能感觉到体内奔腾的强大天赋，但也前所未有地感到疲惫，他急需能量补充。
目光只在试剂上停留了一秒，他就带着急迫将其拆开，飞快地放进了嘴里。
他的体内长出了个紫金色的漩涡，正在疯狂地汲取周身的力量，他需要吞噬更多的能量来维持自己的行动。
看着弗内斯狼吞虎咽的动作，禾安暗感不妙。
——“魔神夺舍成功了？”
小黑的声音稍有迟疑，似乎是在判断，“和魔神没关系，他的天赋完成了进化，需要更多的能量来激活肉身。”
“哦。”
禾安掉头就走，这屋里除了垃圾桶和弗内斯手里最后半支营养液，就剩下他了。
以弗内斯丧心病狂的程度，他可丝毫不怀疑这人会扑上来生啃。
但弗内斯也跟着动了，他的动作比先前快了数倍不止，连虚影都快得捕捉不到。
禾安手腕一痛，后脖颈传来尖锐的刺痛。
“！！”
牙齿没入血管的刹那，他的四肢麻木，几乎是被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唯有意识可以勉强活动。
——“他在吸我的血！！”
小黑的声音听上去丝毫不慌张，“嗯，正常，他是吸血鬼。”
——“可是……！”
禾安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虽然后颈处传来刺痛，但他体内的生机却没有丝毫减少，甚至……还有了微弱的增加。
他觉得自己肌肉都开始变大了。
什么情况？难道说吸血是一个医美排毒的过程？
“……”小黑：“你身上有天阶炼金术师的气息，自然会有光明属性，不会畏惧吸血鬼族的力量。”
甚至会反转化为光明属性补充自身生机，这也是不死族之所以永列王族的原因之一。
天阶炼金术师在不死族中的地位超然，小黑也颇感诧异，为何禾安身上会带有这种气息。
上次禾安险些被魔神夺舍时，也是这股力量救了他一命。
人都有秘密，既然禾安没说，小黑便没有主动询问，给双方留出空间。
可听到小黑话后，禾安却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天阶炼金术师？你朋友？帮了这么多次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下次别着急走，回头来家里吃个便饭。”
他的玩家属性面板一片灰白，不仅没有激活，连等级都一直停留在LV0，于是下意识将这份力量的来源归在小黑身上。
小黑：“是你，不是我。”
“啊？”禾安诧异，他仔细回想进入游戏后的每一个瞬间，实在找不到一处能够获得如此机缘的地点，便荒谬地想道：“你是说……我也许有个非常了不得的出身？”
小黑：“有这个可能。”
禾安：“可我基本是个孤儿，父母很早就因为欠债躲到国外去了。”
他的回答让小黑沉默起来。
禾安：“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才拥有一个不得了的出身，是不死族族长的私生藤什么的？”
小黑打断他离谱的猜测：“人和藤有生殖隔离。”
禾安：“那……”
小黑：“别瞎猜，弗内斯快吸昏迷了。”
“！”
禾安赶忙推开弗内斯，一脸关心地扶着他坐下，佯装虚弱道：“你还好吗？我的血有没有帮到你？”
弗内斯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吸了那么多血，怎么却愈发觉得空虚，连体内的漩涡都小了很多。
禾安面露懊悔：“看来是我的力量太弱了，帮不到你什么。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弗内斯体内有猩红巨木的本源力量，若是没有能量补充，很有可能会导致第二次进化的失败。
时至此刻，禾安已经完全不担心魔神会夺舍弗内斯的身体，他反倒有些期待那老阴比不长眼地撞上来，被吸个干干净净。
一个没有完全降临的分身力量，是无法对抗吸血鬼族圣物的。
弗内斯身上无力，脑子也迟钝地厉害，被禾安扛着走到门口才迟疑地想要反抗，可完全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禾安摆布。
反向汲取力量后的禾安身形轻盈，只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获得了新生，被开发出无限的潜能。
刚走出工具间不久，人群突然骚乱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禾安一顿，立刻撇下弗内斯跑路。
跑出去十几米远，广播中传来略带慌忙的指挥声。
“着火啦——着火啦——快从消防通道走——”
“去13、14号消防通道！1-12号太拥挤，请不要前往！”
禾安一顿。
哦，原来不是查理家族发现了他们。他心中稍定，转身回去寻找弗内斯。
他不是好心到想要救弗内斯出去，要是对方二次进化成功，难免不会成为威胁到他的一大boss。要是能带在身边最好，既能时不时反向帮他增肌，又能打断二次进化过程。
最好让弗内斯成为废人一个，以解后顾之忧。
找到弗内斯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个鞋码不同的脚印，看上去很是狼狈。
“……”
安全起见，他带着弗内斯一路狂奔，进入最最偏僻的23号消防通道。
走到这儿时已经没有游客，禾安慢悠悠地背起弗内斯，一步一顿地往下走。
火焰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眼下只要保证弗内斯周围没有活物可吸就行。
中途，意识即将溃散的弗内斯好几次扒上禾安的脖颈，想吸几口血暂缓体内的空虚，可每次吸到第二口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是在楼梯间。禾安看上去很艰难地往下走，好似难以承受他的重量。
弗内斯转了转迟钝的脑子，并未起疑。毕竟禾安的力量太弱小了，他吸了这么多血都没有获得力量，对方能负重且保持行动已是不易。
23楼……
21楼……
19楼……
18楼半……
每次吸血昏迷后醒来，弗内斯都能感觉到禾安的步伐明显变慢，眼看就要倒下。
18楼……
19楼……
弗内斯：“……？”
他用出吃奶的力气开口，“怎么……还往上走？”
禾安的声音同样微弱，“哦哦……晕了……居然走错了方向……”
弗内斯：“……”
他感觉到自己即将支撑不住，逼不得已打开识海，吞噬了被困在其中的部分黑藤。
禾安是唯一能带他出去找到其他生命的行动力，不能再吸，否则仅靠他自己恐怕要被生生困死在这里。眼下已然顾不得那么多，相比于二次进化失败，力竭而死，被魔神发现异变的后果相对来说可以承受。
刹那间，他的气息稳定了不少，虽然仍旧虚弱，但好歹视野清晰了不少。
他勉强扒住禾安的肩膀，难得说出一句鼓励的话：“加油，我们都会活下去。”
“对……我们会活下去的……”禾安满头是汗，脚步变得愈发迟缓。
他心里纳闷，这家伙怎么还没晕？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都一样。”他站在原地喘息，“我小时候也天天挨打，那些人看不起我，想把我踩在脚下，可我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好好活下去。”禾安重重地咳嗽几声：“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那么我希望那个人能是你！”
弗内斯：“……？”
禾安：“我实在走不动了，请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大胆地往前走……实现我们的抱负咳咳咳……”
弗内斯心中稍显烦躁，他只想让禾安快点往下走。
可紧接着，他听到面前的虚弱少年开口：“你吸我的血吧，吸干我。”
虽然力竭，但禾安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我的力量走下去吧，能帮到你，我死而无憾。”
说完，他侧身将后脖颈露了出来，上面已经有不少齿印，是刚才弗内斯留下的痕迹。
弗内斯一顿，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很复杂，“……”
他没有想到，在生死关头，禾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心房涌现上一丝微涨的酥麻感，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禾安的声音中带了催促：“快！别再拖了！你的二次进化最重要！”
“……好。”弗内斯答应得有些艰难。
可他还未来得及出牙，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
“电梯怎么这时候停电！又要扣钱了！”
“快走这边，有楼梯！”
“走走走！楼上的火情小，赶紧解决完下班，光脑还扣在值班室！”
身着保安制服的十几人在昏暗的楼道间与禾安二人狭路相逢，双方齐齐停了动作。
“？”
“？！”
看到熟悉的面孔，禾安一愣。
见到禾安，中年男子面上也迟疑了一瞬，随即他看到禾安身边一脸凶狠的弗内斯，“……？”
弗内斯身形摇晃，放弃对禾安的攻击，转移了目标，准备朝中年男子扑去。
禾安：“！”
说时迟那时快，他把弗内斯往后一推，孤身扑向中年男子，“我知道你们是查理家族的人！要来就来抓我吧！！不要碰我的弟弟！快滚啊！！”
精神力攻击精准地朝身后释放，弗内斯的身形停滞，眼睁睁地看着禾安撞倒一群保安，以弱小的身躯带着一群人滚了下去。
“？！”
中年男子等人不明所以，但也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听到禾安小声说“快跑”后迅速反应过来，跟着往下蹿。
很快，一众人消失在楼梯尽头，只剩禾安不甘的声音久久回荡。
“不要攻击我弟弟！都冲我来！”
“好！！我跟你们回去！！”
“弗内斯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好好活下去啊——”
“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