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开张啦(1/2)
第二天上午, 石桥村早早地热闹起来,街上摆摊的、出门闲逛的、路口等亲戚的……人来人往,说笑声混着油炸馓子的香气, 交织融汇成庙会特有的气氛。
姜冬月九点便到村东桥头接到了林巧英,又买了一箱方便面当做是亲妈的礼物。
“我兜里装着钱呢。”林巧英抱怨闺女,“啥都让你买了,我怎么给孩子充姥姥啊?”
进村后坚持自己掏钱买了两斤油条,“中午配大锅菜吃,比白馍馍香。”
姜冬月坳不过她,只好作罢, 回到家将人领进屋休息,然后说起自己的卖衣裳计划。
林巧英一听就乐了:“没想到咱家还能出个买卖人,那后晌你早点儿去吧, 在街口占个好位置, 今儿天气暖和。”
边说边抱着唐笑安, 握住他的左手食指, 在右手掌心轻轻点动,点几下轮换回来。
这是乡下常见的逗孩子方法, 叫做“点豆豆”。如果是小脚丫点来点去, 就叫“盘脚盘”。两条胳膊前后晃,则叫做“拉大锯”。
唐笑安玩得高兴, 口水都笑出来了,林巧英心满意足地帮外孙擦擦,说道:“看,笑安跟我多亲近啊, 你放心去吧,我在家里带孩子。”
快十点的时候, 姜秋红和高成强骑着自行车来了,进门放下一袋米花糕和五斤鸡蛋,喜气洋洋地宣布:“成富那对象谈差不多了,今天姑娘家里上梁,我就打发他过去窜忙了。”
乡下人的逻辑简单而朴实,一切都为了过日子。如果在夏秋农忙时说亲,男方必须积极主动去女方家干活,才能显出诚意,被岳家看中。
像二月初田地里不忙的时节,女方家肯叫男方上门帮忙,基本十拿九稳了。
姜冬月喜道:“太好了姐姐,什么时候喝喜酒你可得早点儿通知,我给大外甥做件衣裳。对了,我姐夫咋没来呀?”
“别提他了,”姜秋红摆摆手,“他老子娘遭了报应病倒啦,他跟自家兄弟都守着呢,切~”
高明性格温吞甚至有点懦弱,但高明的妈恰恰相反,脾气厉害得很。姜秋红当年新媳妇进门,一天能跟老太太干三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高明挪出小院当家作主,这会儿提起来颇为不屑。
姜冬月不好多说,应了声就去南棚子里张罗做饭。
去年因为她怀孕生孩子,天刚冷就把南棚子里的煤炉熄掉,堂屋里的火升起来,平常一边取暖一边炒菜做饭。
但今天人多,必须用蒸馒头的大铁锅做饭。先倒一大锅水,放入切块的干净冬瓜,再放粉条、豆腐,然后用炒菜锅爆香豆瓣酱、八角、茴香、辣椒等调料,统统倒进锅里熬煮。
半小时后,冬瓜软烂晶莹,粉条吸饱了汤汁变成酱褐色,就往灶膛里塞两根干柴小火煨汁。柴烧完的时候,大锅菜也恰到火候,喷香扑鼻。
“冬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姜秋红边盛饭边夸,又让高成强端馒头和油条,“这孩子真是的,十五、六了没点眼力劲儿,过两年咋说对象?还嫌我天天支使他了。”
姜冬月笑道:“姐姐,你发愁得太早了,孩子都没长开呢。”
唐墨在旁边拿筷子,心说这可不早,笑安长到五岁他就要带儿子下地,早培养早成才,省得将来找不到媳妇。
姜冬月要不是看上他勤快能干,也不会嫁过来,嘿嘿。
一家人摆开桌椅板凳吃饭,至于没来的姜春林、姜春峰和姜秋宝三家,众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
饭后,高成强一溜烟跑没影了,姜秋红帮着收拾好碗筷,催姜冬月赶紧出门:“五点亲戚都准备走了,你卖不了多长时间,快去占个好地方。”
“知道啦。”姜冬月应了声,嘱咐唐墨在家照看,就推起三轮车慢悠悠出发了。
她之前计划得挺周到,但一出门,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发怯,在井台附近寻了个空位站好,仍觉得脸颊发烫。
唉,肯定是太长时间没做买卖,害得她胆量都变小了。
没事儿,卖不出去就当练手,好赖不亏……姜冬月正自我鼓励,就听到个脆生生的小奶音,“多、多少钱呀?”低头一看,是个矮墩墩的小男孩,旁边跟着个稍大几岁的少年,两双眼睛直勾勾望着车斗里的戒指圈。
“这个叫夜光戒指,一毛钱一个。”姜冬月拿出两个颜色不同的,叠戴在自己小拇指上,“现在看不明显,晚上特别亮。”
夜光戒指是新奇物什,“一毛钱”的价格显然低于两个孩子的心理预期,俩人痛快拿出各自兜里的钢蹦进行分配,然后买了四个夜光戒指,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姜冬月把四毛钱放进专门做的布兜里,长长舒了口气。
不管钱多钱少,她顺利开张了!
没过多会儿,有个烫着波浪头的女人走过来,摸着衣裳袖子开始问价,听姜冬月说完张大嘴巴:“小孩穿的褂子居然卖十七块呀?太贵了吧?快赶上大人衣裳了。”
她叭叭叭地开始砍价,姜冬月顿时不紧张了,熟门熟路地进行推介:“一分钱一分货嘛,给孩子买衣裳还得看质量,质量太差的没几天就破了。你摸摸我家这料子,又密实又透气,而且不起球不褪色,穿身上特别舒服。”
“可是你没多少件呀,想挑也没个挑头儿,别是处理的吧?”
“处理啥啊?都是自家做的,样式独一无二,和服装厂廉价批发的不在一个档次,平常几十块肯定买不到,找个裁缝包工包料也得花二三十呢。”
“那倒是。我翻过来看看针脚昂,裤子走线还挺整齐的。”
“我就是石桥村的,在自己村卖衣裳,肯定得拿质量最好的出来,不然怎么跟乡亲们见面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哎,这件和刚才那件料子是不是不一样……”
姜冬月笑微微地给女人介绍,耐心聊了快二十分钟,结果对方东挑西捡的,十套衣裳翻个遍,一甩波浪头走了。
“我先上别家看看,孩子有点胖,怕他穿不上。”
“……”
姜冬月顿了顿,维持住好脸色说道:“你转转吧,买不着了再回来。”
目送波浪头汇入人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手上利索地把衣裳叠好,又挑出一套黄色带花的挂起来继续展示。
做生意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她不能泄气。
自我安慰了约莫十几分钟,两个走亲戚的年轻女人结伴转悠过来,想给自家孩子买衣裳,姜冬月便把先前那套说辞搬出来,末了道:“现在孩子都爱穿新鲜的,我家衣服主体样式相同,但这种是洁白荷叶领,这种是红黄拼色尖领,还有领结款,袖口和衣兜也做了不同处理,每套都是独家定制。孩子穿身上肯定高兴,不会跟别人撞衫。”
这年月“撞衫”、“定制”等词汇尚未流行,但众人追求独特美的心思并无差别,两个年轻女人对视一眼,很快挑好样式砍起价来。
姜冬月定价时就留了点余地,语气温和地你来我往几句,每套便宜了两块钱,又各送三个彩色皮筋儿,最后拿塑料袋给两人装好衣裳,说道:“穿的好了再来啊,打听石桥村老黑家就能找到。”
“真的是你啊冬月姐!”这俩人前脚刚走,孙梅芝后脚拉着陈超红快步上前,好奇地四处打量,“你啥时候开始卖衣裳了?我成天在村里待着,咋一点风声没听见?”
碰见熟人,姜冬月略有些不好意思:“后晌刚出来,还没俩钟头呢。”说着摘下两枚蓝色夜光戒指,递给给陈超红,“戴着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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