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长恨歌 > 第140章恩怨

第140章恩怨(2/2)

目录

“想你师父明理晓义,就是对自己妻子也绝不偏私。余宗主倒好,堂而皇之包庇正道叛徒,真是有辱门风。如今便是你想护着她,也是不能够了!她掺和丘召翊的阴谋,伙同丘召翊一起想要在宴席上暗害众人,有目共睹,各路豪杰放得过她么,丘召翊后续的计划,他安插的棋子,他的老巢,这些都要从她口里审出来。还有,这宴席你也身在其中,怎么她没提前和你说这其中有诈。余宗主,莫要你一心一意维护她,到头来却遭这白眼狼反咬一口!”

楼镜一个眼刀飞向说话的人。

余惊秋说道:“她伙同丘召翊谋害诸位?这次丘召翊使动的人可不止有九尾狐貍,还有药夫子!诸位不想想,药夫子何等样的用毒高手,杀人于无形,就是功夫修为通天,也经不起他的毒,当时略通医道的武林朋友都被九尾狐貍用计引到了忠武堂,席上无一个懂得医理的,是也不是,有‘忠武堂’的协助,有药夫子的毒药,没一个人能瞧出端倪,只待你们饮下酒水,只待你们在坐席上待久一会儿,毒入肺腑,你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楼镜不傻,她不懂这个道理么!她若真想要害诸位,为何要先跳出来自爆身份,为何要揭示种种埋伏!她若真想害诸位,诸位早已身中奇毒,要么七窍流血,死状凄惨,要么屈辱受俘,生不如死,不会有你们举剑围攻她的机会!她不是在害你们,是在救你们!”说到后头,余惊秋语气重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无言以对。

余惊秋掩嘴咳嗽了一声,“诸位不是糊涂的人,只不过是被眼前的变故惊得乱了神,定下心来仔细思量思量,也就能看透其中道理了。”

确实如余惊秋所说,众人遭了算计,怒火攻心,即便察觉到一点怪异处,也难冷静想到这一层。

现在被余惊秋说透,他们多是老江湖,看得明白,想得通,因为知道余惊秋说得有道理,所以难以反驳,都哑了口。

众人气势软了下来,再难支起来,怒嚎着要拿楼镜。

众人间一片默然,竹林中沙沙作响。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问道:“若我要找她报仇,你也要拦么?”

楼镜漠然地目光睇回去,步子往前一动,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楼镜顺着瘦劲的手腕看向余惊秋的脸,她瞧见余惊秋鬓间细密的汗珠,余惊秋脸色苍白不已,她心里一慌,问道:“你脸色好差,你是不是受伤了?”

余惊秋握着楼镜的手用力到发颤,像是克制隐忍着情绪,又像是要借着她的身体依靠。

余惊秋目光直直看向聂云岚,聂云岚凌厉的目光也直射向她,她在等她的答复。

良久,余惊秋说道:“云岚,你要报仇,该找我啊。”

聂云岚露出失望不已的神色,她摇着头,愤恨道:“余惊秋,我以为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即便你和她是师妹,你也不会插手我和她的恩怨,让我和她是生是死,全凭各自本事。可我看错了你,你为了护着她,不惜说出这种话!”

余惊秋平静地望着聂云岚,“云岚,你没有明白,你想要报仇,该来找我。”

“怎么!你又要说楼镜是你干元宗弟子,自能由你处置么,余宗主,你想要替她担下这桩仇……”聂云岚的话停在半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地僵住,猛地看向余惊秋的眼睛,想要更深地探究,终于,她像是证实了什么可怕的事,毛骨悚然。

“你——”一瞬间,聂云岚的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聂云岚朝着余惊秋走来,每一步都向死般沉重。楼镜被余惊秋握住了手,韶衍未感受到聂云岚身上的杀意,两人都没有动。

直到聂云岚站在了余惊秋身前,聂云岚忽地出手,除了余惊秋,谁也没预料到,聂云岚一把扯开余惊秋的衣襟,直扒到肩头,一侧颈肩袒露在外,在莹润白皙的肌肤上却有一处铜钱大小的箭创留下的疤痕。

这疤痕她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正是她亲手留下的。

聂云岚眼圈泛红,脸侧抽紧,太阳xue侧的青筋暴突了起来,她看了余惊秋好一会儿,说道:“是你?”

聂云岚痛恨凄厉地叫道:“是你!”

她终于想了起来,那个潮冷漆黑的雨夜,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那个给了她爹最后一击,两次从她手中救走了楼镜的人!

竟然是余惊秋!

一瞬间,天旋地转,聂云岚觉得天地万物都在愚弄嘲笑她。

她胸中愤懑苦痛无处宣泄,反手就是一巴掌,“你骗我!”

余惊秋擡手想要拦下,这右肩与手腕处的旧伤都被蛊毒牵了出来,绵软无力,只隔了一下,抵不住聂云岚的力,仍旧是实在挨了这一巴掌,头微侧向一旁,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红印。

楼镜面色狠戾,陡地挣了一下余惊秋的手,想要冲出去。韶衍目光阴鸷,一个闪身已到了余惊秋身旁,眼看就要动手。余惊秋却似有先知之明,一左一右将人拦住了。

余惊秋道:“我没有骗你。”

聂云岚道:“是,你没有骗我,你只是瞒着我。我的杀父仇人就站在我跟前,我竟浑然不知,只一心庆幸,你是恩怨分明之人,没有因为我爹而瞧不起我,一心庆幸,我尚有机会尽力弥补,这一辈人仍能重修旧好。余惊秋,你好,你好得很呐!”

余惊秋说道:“我确实不曾因为你爹而迁怒你。我也不后悔我杀的天星宫的这些人,聂禅杀了阿烨,要取我性命,我不杀他,不杀蒋沈韩杨四大将军,对不起阿烨拚死救我性命,对不起我在天星宫历经的绝望,对不起这一路上的流离颠簸!若非要收罗证据,扳倒楼彦。我不会再见你。然而见你,受你相助,不可避免。我也无法再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和你坦白的时机。如今正好。云岚,你想要为父报仇,无可厚非,我等着你。”余惊秋没有半丝隐瞒,正因为没有隐瞒,这些话听起来才这样的冷漠绝情。

楼镜对聂云岚冷笑道:“我说过,你要杀我,正如我要杀你爹一样,理所当然!因为我们都是要报至亲之仇!”

聂云岚方才明白过来,楼镜要杀聂禅,不是为了飞花盟,而是为了报师兄之仇!

“啊,你,你们……”聂云岚往后倒退了几步,扶住青竹,擡头望了望天,天高无尽,她眼眶发热,淌着泪,却凄然地大笑起来。,“报仇?是谁报谁的仇。”

聂云岚倚着青竹,滑跪在地上,手上将落地的竹叶揉捏烂了,“爹,不是女儿惧战畏死,女儿自诩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呐!”

余惊秋和郎烨救过她的命,救在刚刚的宴席之上,楼镜也算得救了她一命,而余惊秋和楼镜之所以杀聂禅,并非无由,是聂禅先动手,要害余惊秋,杀了郎烨!

要她报仇,取余惊秋和楼镜的性命,她实在难心安理得,若要她弃之不理,那又是生她养她的亲爹的遭害,是血淋淋的仇恨。

两种情感在心中拉扯着聂云岚,令得她悲抑崩溃,不能自已。

聂云岚悲声叫道:“爹啊,女儿悔不该不听你言,私自走出雪域,踏入这江湖之中!以至今日,进退两难!”

若未踏出雪域,不曾遇上余惊秋和郎烨,至少今日报仇,也不会这样做与不做都受折磨。

这悲声令得在场众人皆为动容,连竹林也摇颤啜泣,此情此景,没人能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聂云岚渐渐收了声。

她再度站起身来,整个人都灰败了,似生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寂然来,她紧握了自己的长/枪,忽然叫道:“余惊秋。”

众人都以为她要复仇,要对余惊秋动手时。

聂云岚将长/枪一横,崩裂一声,她将长/枪生生拗断,她冷然看着余惊秋,“从今往后,我聂云岚和你余惊秋,天星宫和干元宗,犹如此枪,老死不相往来。”

聂云岚摔下两截断裂的长/枪,决然转身。

余惊秋遥望着聂云岚身影在青竹林中远去,直到消失在林深处,松了一口气,这气叹出去,心里仿佛一空,怅然不已。

余惊秋直觉得双腿软得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往前跌倒。

楼镜心里一下揪紧,脸色发白,抢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余惊秋。”楼镜撩开她额发看时,人冷汗不止,昏晕了过去。

楼镜余光瞥见先前那些人还未走,目光直往这里探望,她眼睛冷冷地横过去,说道:“我现下心情很不好。你们还要纠缠,只管来,我正想杀人见血。”

那五六人私语几句,瞟了余惊秋一言,不知是否是被余惊秋的话说服,竟真不再为难,摆摆衣袖,也离开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