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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龙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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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到她娘亲当时身处的是这般局面,好似被剜了心,分外难过。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崩塌了,往昔如朱墙,那鲜明的颜色一片片落下来,成了斑驳的模样,她内心无助,几乎要哭出来。

楼彦见楼镜神色有异,说道:“镜儿,你爹不是这种人。”

楼镜想起楼玄之肃然身姿,她与楼玄之相处十多年,她父亲为人如何,她在近处,看得明白,是以她格外挣扎,摇头道:“我爹不会是这种人。”

楼彦说道:“镜儿,和二叔回家。”

沈仲吟冷哼一声,“想走?”

语声方歇,沈仲吟已是闪电出手,内力一摧,上手便是杀招,双掌运行,化无数残影,有排山倒海之势,楼彦当前,只觉得立于怒海之上,大浪滔天,往下压来。

楼彦折扇一转,将其做剑,直刺而出,一柄木雕扇骨,洒金宣纸扇面的扇子,竟在楼彦手中显出磅礴剑意,一招干字诀‘剑贯长虹’,分绝西天。

真气激荡,飞沙走石。

她头次见到楼彦动手。楼彦手里终日拿的只有一把折扇,她不曾见过楼彦佩剑,原本以为楼彦只是未带在身旁,现在看来,楼彦根本不用剑作为武器。

但修为高深之人,任何东西都可用作利剑,所以楼镜也只是初初惊讶,并未过多在意。

暮色渐浓,沈仲吟和楼彦两人斗不多时,对了一掌,气劲横荡开来,一股灼热之气令人生闷,难以呼吸,楼彦被震退了开来。

楼彦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捂着胸口,皱住了眉头,身上一股热意游窜,使得脸颊通红不已,好半晌脸上血色散去,只剩一片惨白,“想不到你功力大成,今非昔比,连我也不是你对手了。”

楼镜见楼彦受伤,心里担忧,想要过去,“二叔……”

她因闻知阿娘身死真相,心中惨然,更有无处宣泄的悲愤,又见楼彦受伤,关心则乱,是以疏于防备,被沈仲吟从身后点中xue道。

楼镜意识飘远,脚下发软,如何也站不住。沈仲吟将她抱在了怀里。

楼镜眼前朦胧,如蒙白雾,耳边朦胧,似塞入了棉团,只依稀听到沈仲吟说:“想要带她走,叫楼玄之来……”其余的听不大清了。

楼彦似乎看了她几眼,又像是在看沈仲吟,许久转身去了,随着楼彦越来越远的身影,楼镜意识也逐渐地陷入黑暗中。

楼彦离开后,迳直赶回干元宗。

非止一日,到达虎鸣山,冲向楼玄之的书房。

楼玄之见他风尘仆仆,面有倦色,似是快马加鞭,不曾好生歇息过,给他端了盏茶,问道:“这是和曹柳山庄没谈拢?”

楼彦摇了摇头,将路上遇到郎烨送信,与沈仲吟交手一节说给了楼玄之听。

“糊涂!”楼玄之一拍桌子,沉声道:“你素来谨慎,为何不先回禀宗门,反而自己一人去会那沈仲吟。”

楼彦道:“镜儿信上说,她在暗中监视沈仲吟动向,沈仲吟什么人,万一被他发现,谁知他会做出什么来,我想事急从权,先去探探情况,悄悄将镜儿带回来最好,谁知镜儿已经暴露,被沈仲吟扣着,我原以为我一人之力,足以与他抗衡,但这些年来,他功力大涨,已远超当年,出人意料,我不敌,只有先行撤走。”

楼玄之重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想替她瞒着她胡来,若能替她掩盖过去最好,若不能,就想起找我来了。”

楼彦叹道:“这件事信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这才离开了镜儿,亲自回来一趟,大哥,现在不是追责问过的时候,想办法将镜儿接回来要紧,那沈仲吟,最擅长蛊惑人心,你知不知,他,他……哎呀!”

“怎么?有话便说。”

“他将焦岚的死,告诉给镜儿知道了……”

訇然一声。

楼玄之身旁那方四屉乌木书桌被他一掌震塌,楼玄之满面黑气,“他还敢在镜儿面前提!”

楼彦说道:“大哥,我看他有备而来,扣留了镜儿,只怕是想再跟你交一次手,报当年一剑之仇啊。”

楼玄之冷然道:“我看在焦岚和镜儿流落在外时,他援手一二,留他性命,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他要再比过,好,我饶他不过!”

楼玄之边向外走去,边对楼彦说道:“这人精于算计,不知他是否会留有后招,你去调集些门人,立即跟来。”

“诶,大哥!”

楼玄之一出书房,足尖一点,身形如风也似往外飘去,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楼彦只得连忙去寻长老去,才走出书房,站在台阶上方的平台上,见一人缓步上来,问道:“我方才见宗主急下山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一身青衣,下巴颏上一绺山羊胡须,双目细长,却是三长老李长弘。

楼彦看了眼李长弘,说道:“镜儿被沈仲吟捉了,你说我大哥他能不急么。”

“竟有这等事。”

“你来得正好,我大哥他为防着沈仲吟暗施诡计,要带些门人去以防变故,调集门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便劳烦师兄了,我先跟上去,好和他有个照应。”

李长弘点一点头,道:“好,好,好,我召集了门人,随后就来。”

楼彦将这事转交后,忙追楼玄之而去。

而此时向日峰上,余惊秋正伏案敛眉。

她手中握着一张飞鸽传书,那一指宽的信笺被她展开,拿在手中,反反复复的看,忍不住又轻轻一声叹息。

窗台边的笼子里,鸽子咕咕的叫。

这信中工笔描了半块玉佩画,玉佩模样缺口,与她手中的那块大致对得上。

信下四字——可愿相见。

这一切的事,还要从她下山追楼镜说起。

她和郎烨下山追寻楼镜无果,终被楼玄之发现端倪,知道了楼镜出走一事,楼玄之虽嘴硬说由她自生自灭,但心软,仍然派了她和郎烨去许州城,寻找楼镜踪迹,顺带查探曹如旭身亡地点的线索。

这两样事,他们一无所获。

无功而返,打山脚下的镇子上山时,遇到了一农户,那农户姓张,饲养家禽,主要供给干元宗,向日峰上的也由他送上峰去,算是熟人了。

那日遇到,他便将一笼五六只鸽子交给了她,说是有人托付给他代为转交,问是谁,他也不认得,只道是面生,没见过,又说那送鸽子的人交代了一句话:自有用时。

玄乎。

不知是何人故弄玄虚。

余惊秋觉得怪异,心想这似乎是信鸽,那神秘人交给她是要与她联系?可与她相熟的人大多是宗门中人,若是宗内的人要与她联络,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若是宗门外的人,便是师父的几位知交,那些长辈都不是这样行事遮掩的人,但除了这些长辈,还能有谁……

她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那位不知身在何处,从未谋面的阿姐,这一念升起,又忙忙按下,只道自己也太异想天开了。

可她终究还是鬼使神差般将鸽子留了下来。

数日之后,澄心水榭空中扑腾有声,却是一只信鸽飞来。

余惊秋心下诧异,向日峰在群峰深处,远离尘嚣,信鸽飞到这向日峰上,还是头一遭。

是何人送信来?

余惊秋将信笺一展开,望着寥寥数语,怔立当场,化成了一尊石像。

却是她阿姐?怎是她阿姐!

余惊秋勉力定下心神,这才觉得蹊跷。

怎么她一知晓自己身世,便有人自称她阿姐来送信,实在凑巧,而且这信鸽送信是利用鸽子归巢本能,要养得这些鸽子认得向日峰的路,需要一段时日,那便是早知道她在此处的,既然知道她在干元宗,为何又不早些来寻她。

可这信中所言,又与楼玄之告诉她的相差无几。

应当是她姐姐罢。

余惊秋心血来潮,只觉得有无数疑问,直想要现在就冲到她阿姐面前去,要见她,要问她。

可师父让她起誓,不得见她阿姐,不得打听她的一切。她立誓了。

她想起师命,彷徨不已,咬牙一狠心,将信笺烧毁,打算将这一切忘记,只当没见过。她看了一眼那信鸽,想要将这信鸽也送走,提起笼子,犹豫再三,终究不舍,将那信鸽留下了。

这事搁置了多天,余惊秋夜里仍旧时时想起,许是每个人都有对骨肉至亲的思念,特别是她这样原以为自己孤身一人的人。

她无法忘却得知自己还有亲人在世时的喜悦,难舍心中俗念。

终于有一日,余惊秋有生以来第一次,偷偷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向那人回了信。

如此,便有了往来。

余惊秋一面想要遵循师父命令,一面想要知道阿姐消息。每次接信回信,每日在违背师命的罪恶感中度过。

信一共收了三次,她拆一次,罪恶感便深一层,使她不堪重负。

出去,那信笺在桌上放了一日未开,她心里也就惦记了一日,对师父的承诺和对阿姐的想念也就在脑海里交战了一日。

心中思量,这是最后一次。

将信拆了开来,看见的便是这描绘的半块玉佩和字。

对比了玉佩,余惊秋已可确定送信之人是她阿姐无疑,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惆怅。

可愿相见?

她头一次违逆师父,私自通信已是极限,再要私下见面,她不知如何面对心中的负疚感。

她捧着鸽子,在水榭边上呆坐着。

她已然下定了决心:不相见。可手上回信的信笺却无法装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去。

倘若这封信寄过去,她阿姐是否会伤心。

她正出神,水榭外有人叫道:“余师姐。”

她恍惚回神时,看到手上信鸽,倒似自己做贼一般,左走右走,要将这信鸽藏起来,稍微镇定了些,理智回笼,忙松了手,将信鸽放了出去。

放出去以后,脸上火辣辣的,往手心里一看,那封回信竟忘了放到信筒里去。

“……”

不曾想自己头次违背师父,竟似做亏心事一般,心虚至此。

余惊秋苦笑不已。

在外头叫的人是韩凌,听到水榭内有动静,因此进了屋内来,“师姐原来在的。”

余惊秋问道:“韩师弟,有什么事么?”

韩凌见余惊秋两颊晕红,清冷温润之姿,平添一抹娇艳,更有妩媚绝伦之感,不由得心里一漾,语气软了三分,“师姐忘了,我与师姐约好,有话要说的,只是师姐今日奔波繁忙,这事只能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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