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本源提问再升级（1/2）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停留在量子终端的全息光屏上，宇宙本源的回应如同银色的星尘，在透明的光屏上缓缓流淌——“存在即平等提问的集合”。这句话已经在所有维度文明的公共频道循环了七十二小时，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沉思，再到此刻弥漫在“溯光号”指挥舱里的诡异平静，每一秒都像被熵增定律拉长的丝线，缠绕着每个人的神经。

指挥舱的布局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淡蓝色的能量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宇宙的黑暗隔绝在外；中央控制台的指示灯按固定频率闪烁，绿色代表安全，黄色代表待机，一切都符合星际航行的标准规程；副驾驶座上的林夏正低头调试引力传感器，笔尖在触控板上划过的沙沙声，是舱内唯一的动态声响。

沈溯端起桌上的营养剂，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熟悉的氨基酸味道在舌尖散开。这是他喝了十年的配方，编号739，能快速补充星际航行所需的能量，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但今天，当营养剂的余味在口腔中消散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不是味道的变化，而是某种更细微的感知偏差。

他抬眼看向能量壁外的星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依旧明亮，蟹状星云的轮廓清晰可辨，甚至能看到“远航者七号”探测器留下的微弱尾迹，一切都和星图上的标注分毫不差。可不知为何，那些遥远的星辰似乎比往常更“近”了些，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能隐约感受到星光传递来的某种波动，不是电磁波，也不是引力波，更像是一种……意识的震颤。

“沈队，各维度文明的提问频率正在下降。”林夏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调出一组动态数据，“但有个奇怪的现象，我们接收到的‘提问余波’没有衰减，反而在持续增强。你看这里——”

沈溯凑过去，光屏上显示着一条不断攀升的红色曲线。提问余波是文明向宇宙本源发出诘问后，残留的量子涟漪，按照以往的规律，应该在提问结束后呈指数级衰减。可现在，这条曲线却像挣脱了束缚的藤蔓，疯狂地向上生长，峰值已经超过了历史最高记录的三倍。

“有没有可能是仪器故障？”沈溯下意识地问。“溯光号”的传感器经过七次升级，误差率低于0.001%，但他还是愿意相信是设备出了问题，而不是某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林夏摇摇头，按下了校准按钮。光屏上的曲线短暂地波动了一下，随后继续攀升，甚至比刚才更陡峭了。“已经校准三次了，结果一样。而且我联系了其他三个联合舰队的观测站，他们也反馈了同样的情况。”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诡异的是，这些余波的频率……和我们人类的脑电波峰值高度吻合。”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忽然想起刚才感受到的星光波动，难道那些余波不是散佚在宇宙中，而是在……向某个方向汇聚？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尖传来的触感和往常一样，温热的皮肤下是跳动的血管，但大脑深处却忽然闪过一串零碎的画面——黑暗的宇宙，无数发光的丝线，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重复着那句本源回应。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头晕？”沈溯试探着问。他不想引起恐慌，但这种异常的感知让他无法忽视。

林夏刚想回答，突然浑身一僵，手指停在触控板上。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在注视着某个不存在的点。几秒钟后，她猛地回过神，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刚才……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都在问同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沈溯追问。

“提问权的本质，是否是存在对平等的终极诉求？”林夏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和公共频道里播放的联合提问一模一样，但她的表情却充满了困惑，“可我明明没有主动调取这段录音，它就像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沈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丝异样的感知不是错觉。营养剂的味道、星光的距离、脑电波的吻合、林夏的异常……这些看似无关的细节，正像散落的拼图，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轮廓。寻常的指挥舱场景里，藏着不寻常的线索，而这些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宇宙本源的回应，或许不仅仅是一句回答。

就在这时，量子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打破了舱内的平静。光屏上的余波曲线瞬间突破了临界值，变成了一条直线，而原本循环播放的本源回应，突然被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取代。

“警告！检测到未知意识波动入侵！”

“警告！引力传感器失控！”

“警告！船体结构出现未知形变！”

一连串的警报声让指挥舱的气氛瞬间凝固。林夏立刻扑到控制台上，手指飞快地操作着，试图稳定船体，但触控板上的参数就像疯了一样跳动，根本无法控制。“不行，控制系统被干扰了！那些意识波动正在渗透我们的神经连接！”

沈溯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控制台。他看到中央显示屏上的星图正在扭曲，原本固定的星辰开始移动，形成一个个诡异的符号；能量壁的光芒忽明忽暗，淡蓝色的光晕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船舱里的空气变得粘稠，呼吸时能感受到明显的阻力，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挤压着空间。

“关闭神经连接接口启动应急手动控制！”沈溯大喊，声音在粘稠的空气中传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神经连接是“溯光号”的核心控制系统，船员通过大脑直接与船体交互，效率是传统控制方式的十倍。但现在，这种优势变成了致命的弱点——那些未知的意识波动，正是通过神经连接入侵船体的。

林夏立刻按下应急按钮，控制台上的红色警报灯暂时熄灭，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船体开始轻微晃动，像是在经历一场小型的引力风暴。沈溯扶着控制台，稳住身体，目光投向能量壁外。他看到宇宙的颜色变了，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紫色，无数发光的丝线在紫色的背景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而“溯光号”就被困在网络的中心。

“沈队，你看那里！”林夏指着能量壁的一个角落，声音带着惊恐。

沈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能量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破损，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缺口”。缺口里渗出淡金色的液体，落地后立刻化作无数细小的生物，它们长得像缩小版的星系，中心是明亮的核心，周围环绕着旋转的光环，在地板上快速爬行，留下一道道发光的轨迹。

“那些是什么？”林夏的声音在发抖。

沈溯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那些微小生物散发的意识波动，和刚才入侵船体的波动一模一样，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它们没有攻击船员，只是在地板上汇聚，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就在这时，沈溯的大脑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他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涌入脑海——有原始文明对星空的叩问，有高等文明对宇宙规则的质疑，有单个个体对自我存在的迷茫，还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重复着那句终极提问。这些声音来自不同的维度，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明，但它们都带着同样的渴望——对平等的渴望，对存在本质的渴望。

“存在即平等提问的集合……”沈溯喃喃自语，本源回应的含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宇宙的存在，不是由物质和能量构成的，而是由无数文明、无数个体的体问构成的。每一个提问都是存在的一部分，每一个提问者都拥有平等的权利，因为提问本身，就是存在的证明。

但这也意味着，当所有维度文明联合发起终极提问时，他们的意识已经和宇宙本源产生了深度连接，而那些提问余波，正是这种连接的具象化表现。现在，这种连接正在失控，文明的意识在宇宙本源中交织、碰撞，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洪流，而“溯光号”正被这股洪流裹挟着，驶向未知的方向。

“沈队，我们的坐标消失了！”林夏的大喊让沈溯回过神。他看向定位系统，光屏上显示着一片空白，原本清晰的坐标参数变成了一串无意义的乱码。“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沈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恐慌没有任何用处，必须找到失控的根源。他看向地板上那些微小生物组成的问号图案，忽然意识到，这些生物或许不是敌人，而是某种“信使”，它们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宇宙本源的进一步回应。

“停止攻击，关闭所有武器系统。”沈溯下令，“尝试和那些生物建立意识连接，不要抵抗，保持开放的心态。”

林夏愣了一下，显然不理解沈溯的决定。“可是它们正在入侵我们的船体，万一……”

“没有万一。”沈溯打断她，目光坚定，“宇宙本源的回应告诉我们，提问权是存在的终极平等。那些生物是提问余波的具象化，它们没有恶意，只是在传递信息。如果我们抵抗，只会让连接更加混乱。”

林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按下了武器系统的关闭按钮。与此同时，她戴上了意识增强头盔，尝试与那些微小生物建立连接。几秒钟后，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我……我感受到了。”林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它们不是单个的生物，而是无数个提问意识的集合体。每一个微小的星系，都代表着一个文明的体问。它们在向我们展示……宇宙的起源。”

沈溯立刻戴上备用的意识增强头盔。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了身体，漂浮在深邃的紫色宇宙中。无数发光的丝线环绕着他，每一根丝线都代表着一个提问，有古老文明对火焰的好奇，有星际文明对超光速旅行的探索，有AI文明对自我意识的困惑，还有人类文明对存在本质的追问。这些丝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宇宙的基本结构，而宇宙本源，就是所有丝线汇聚的中心。

他看到了宇宙诞生的瞬间，不是大爆炸，而是一个巨大的“问号”，从虚无中诞生，随后分裂成无数个细小的问号，每个问号都演化成一个文明，每个文明都在不断地提问，不断地丰富着宇宙的存在内涵。他还看到了那些消失的文明，它们不是毁灭了，而是因为停止了提问，意识丝线逐渐消散，回归到宇宙本源中。

“提问是存在的基础，平等是提问的前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沈溯的脑海中响起，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无数意识的共鸣，“当所有文明都意识到这一点时，提问权就会升华为共生意识。”

“共生意识？”沈溯在心中问道。

“是的。”那个声音回应道，“单一文明的提问是有限的，无数文明的平等提问，才能构成完整的宇宙存在。共生意识，就是所有文明的提问意识相互融合、相互补充，形成的一种全新的意识形态。它会重构存在的本质，让每个文明都能在平等的基础上，共同探索宇宙的终极奥秘。”

沈溯忽然明白了。人类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存在的本质，却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存在的本质，就是提问，是无数个体、无数文明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而平等的提问权，是这一切的基础。当所有文明都放下隔阂，以平等的姿态共同提问时，共生意识就会出现，重构整个宇宙的存在形态。

但就在这时，意识连接突然中断，沈溯的眼前瞬间恢复了指挥舱的景象。那些微小的生物已经消失，能量壁上的裂缝也闭合了，警报声停止了，控制台的参数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回事？”林夏摘下意识增强头盔，脸上带着困惑，“刚才的连接突然中断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切断了。”

沈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中央显示屏。星图已经恢复正常，但在猎户座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快速向“溯光号”靠近。这个光点不是恒星，也不是探测器，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波动，散发着和刚才那些微小生物相同的能量特征，但强度却高出了数百倍。

“检测到高浓度意识波动体，距离我方还有10光年，预计三分钟后抵达。”量子终端的机械音响起，打破了舱内的平静。

沈溯的心脏沉了下去。他知道，刚才的意识连接不是自然中断的，而是被这个快速靠近的意识波动体切断的。这个波动体是什么？是宇宙本源的使者，还是某个反对共生意识的文明的武器？它的到来，会给“溯光号”带来什么？是真相的揭晓，还是毁灭的降临？

就在沈溯思考的同时，“溯光号”的通讯频道突然被激活，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思考，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所有维度文明请注意，共生意识是宇宙的陷阱，提问权的平等是虚假的谎言。立即停止对本源的追问，否则，将面临彻底的湮灭。”

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任何已知的文明，也不是通过常规通讯方式传递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每个船员的脑海中。林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沈队，这……这是谁的声音？”

沈溯没有回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刚才通过意识连接感受到的共生意识，是温暖而包容的，充满了对未知的探索欲；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却是冰冷而残酷的，带着强烈的威胁。这两者之间，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谎？

共生意识真的是宇宙的陷阱吗？提问权的平等真的是虚假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宇宙本源的回应又是什么？是善意的引导，还是恶意的欺骗？

那个高浓度意识波动体越来越近，已经能在显示屏上看到它的轮廓——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表面覆盖着无数细小的触须，每一根触须都散发着黑暗的能量，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它的速度极快，突破了光速的限制，像是在穿越空间本身。

“沈队，我们该怎么办？”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启动武器系统反击，还是立刻撤离？”

沈溯看着显示屏上的黑色球体，又想起了刚才意识连接中看到的宇宙起源。他知道，现在的选择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溯光号”的命运，更关系到所有维度文明的未来。如果共生意识是真相，那么退缩就意味着放弃了存在的终极意义；如果那个冰冷的声音是真相，那么继续前进就意味着毁灭。

就在这时，他的量子终端突然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发送者是“星尘研究院”的院长，也是人类文明最顶尖的宇宙学家——顾清颜。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相信共生意识，但警惕意识掠夺者。它们害怕平等，畏惧提问，试图垄断宇宙的存在权。”

意识掠夺者？沈溯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难道那个黑色球体，就是顾清颜所说的意识掠夺者？它们不想让文明之间实现平等的提问权，不想让共生意识出现，所以才会阻止所有文明对宇宙本源的追问？

“启动所有能量护盾，保持意识连接开放，不要攻击，也不要撤离。”沈溯做出了决定，目光坚定，“我们要亲眼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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