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记忆过载危机（1/2）
作者：乘梓
实验室的应急灯还在间歇性闪烁，残留的淡蓝色能量粒子像萤火虫般在空气中漂浮，触碰皮肤时带来一丝微凉的刺痛。林夏扶着生物舱的边缘缓缓站起，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眼底的迷茫正在被逐渐清醒的认知取代。十七个共生体分散在实验室各处，有的靠在墙角急促喘息，有的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具身体。
“他们的神经连接正在恢复正常，但脑内残留的规则碎片还在发出微弱信号。”阿澈的全息影像悬浮在监测屏旁，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联盟援军还有一分钟到达，议会的指令没有变更——清除所有未完全脱离共生状态的个体。”
沈溯将密封盒锁进实验台的暗格，转身看向舷窗外。柯伊伯带的方向此刻正闪烁着一道极淡的暗金色光晕，那是溯光石碎片与隐藏星系产生共鸣的信号，像宇宙深处睁开的一只眼睛。“不能让联盟毁掉他们，这些共生体是解开认知牢笼的关键。”他抬手按住胸前的生物接口，“阿澈，启动实验室紧急弹射程序，目标柯伊伯带外围星域，同时入侵联盟通讯频道，把高维文明的真相发出去。”
“教授，弹射程序需要联盟议会的授权密钥！”阿澈的影像开始闪烁，“而且以实验室的小型跃迁引擎，根本无法抵达柯伊伯带，中途会被联盟舰队拦截！”
“不需要授权。”沈溯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徽章，徽章上刻着复杂的星图纹路，“这是十年前发现溯光石时，从陨石核心提取的高维文明密钥，它能临时接管任何与宇宙记忆相连的设备。”他将徽章按在量子终端的感应区，屏幕瞬间亮起暗金色的光芒，实验室的地板开始震动，墙壁两侧的合金板缓缓打开，露出隐藏在内部的跃迁引擎喷口。
“沈教授，你早就计划好了？”林夏走到沈溯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正在逐渐摆脱曾经的“全知”枷锁，那些宏大而空洞的答案正在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亟待探索的疑问。
“我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验证猜想的机会。”沈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宇宙记忆从不是馈赠，而是高维文明的监牢。他们害怕文明进化到足以挑战他们的程度，所以用全知扼杀探索欲，让所有智慧生命都停留在‘满足’的牢笼里。”
实验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刺耳的警报声被跃迁引擎的轰鸣覆盖。阿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联盟舰队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三分钟后将发起攻击！跃迁通道即将打开，目标柯伊伯带空白区域，倒计时十秒——”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炸开，强光过后，一队穿着黑色机甲的联盟士兵冲了进来，手中的粒子步枪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为首的军官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沈溯教授，林夏博士，以及所有共生体，我奉议会之命，执行清除协议。”
“张舰长，你真的相信议会的谎言吗？”沈溯没有后退，他举起手中的溯光石碎片，碎片上的暗金色纹路与舷窗外的光晕遥相呼应，“高维文明正在用全知操控我们，联盟的清除计划，不过是在帮他们清理‘叛乱者’。”
张舰长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手指扣住了扳机：“议会的指令就是最高准则，任何威胁人类文明安全的存在，都必须被清除。”
“那你看看这个！”林夏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激活了自己的神经接口。她的脑波信号通过量子终端投射到实验室的全息屏幕上，那些被规则碎片控制的记忆、高维文明的星辰巨脸、以及宇宙记忆中的“空白”区域，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这不是记忆过载，是操控！我们都成了高维文明的傀儡，而你们，正在帮敌人消灭自己人！”
张舰长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停顿在扳机上。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开始犹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在这时，联盟舰队的攻击信号突然出现在屏幕上，阿澈的尖叫响起：“他们不顾士兵的安危，发起了饱和攻击！跃迁通道即将关闭，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沈溯猛地按下量子终端上的确认键：“阿澈，启动弹射程序，放弃防御系统，所有能量供给跃迁引擎！”
实验室的地板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个小型跃迁舱缓缓升起。沈溯转身对张舰长和士兵们喊道：“愿意追求真相的人，跟我走！全知的牢笼之外，才是真正的宇宙！”
部分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步枪，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张舰长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对身后的士兵下令：“保护跃迁舱，阻止舰队攻击！”他看向沈溯，“我需要亲眼看到真相。”
跃迁舱的舱门缓缓打开，林夏和其他共生体陆续进入。沈溯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这里曾是人类探索宇宙记忆的起点，如今却成了打破认知牢笼的战场。他转身踏入跃迁舱，舱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实验室的墙壁被联盟舰队的攻击击穿，剧烈的爆炸将跃迁舱推向了跃迁通道。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无数星辰化作流光掠过舷窗。跃迁舱内，林夏正帮助其他共生体稳定神经状态，张舰长则站在监测屏旁，看着柯伊伯带方向的暗金色光晕越来越亮。“那里就是隐藏星系？”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
“是高维文明的‘规则核心’所在地。”沈溯指着屏幕上的空白区域，“宇宙记忆中的所有规则碎片，都来自那里。他们用一个虚假的‘全知数据库’包裹着核心，让我们误以为掌握了宇宙的全部真相。”
跃迁舱的震动突然加剧，阿澈的影像变得扭曲：“检测到未知能量场，正在干扰跃迁通道！是高维文明，他们发现我们了！”
舷窗外，原本空无一物的宇宙空间突然出现了无数道淡蓝色的能量丝线，像一张巨大的网，试图将跃迁舱困在其中。沈溯握紧了手中的溯光石碎片，碎片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他们害怕我们接近核心，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他将碎片插入跃迁舱的能量接口，暗金色的能量瞬间传遍整个舱体。那些淡蓝色的能量丝线在接触到暗金色光芒后，纷纷开始消融。跃迁舱冲破能量网的束缚，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清晰——一个被暗物质云包裹的星系出现在视野中，星系的中心没有恒星，而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晶体，表面流淌着与溯光石相似的暗金色纹路，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规则核心”。
“那就是高维文明的中枢？”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她能感觉到，那块黑色晶体中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同时也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压抑的气息，与曾经控制她的规则碎片如出一辙。
“不是中枢，是他们的‘认知发生器’。”沈溯的目光紧紧盯着黑色晶体，“宇宙中的所有‘全知答案’，都是由它生成并通过溯光石传递给我们的。只要摧毁它，认知牢笼就会彻底瓦解。”
就在这时，黑色晶体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淡蓝色光束，直指跃迁舱。张舰长立刻启动了跃迁舱的防御护盾，光束击中护盾的瞬间，舱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那些曾经让他们陷入“提问瘫痪”的空洞答案，再次涌入脑海，试图重新控制他们的思维。
“集中精神，保持提问欲！”沈溯大喊一声，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个打破规则的问题，“如果所有答案都是谎言，我们该如何寻找真相？”
这句话像一道屏障，挡住了涌入脑海的空洞答案。林夏和其他共生体也纷纷效仿，将心中的疑问化作精神力量，抵抗着高维文明的冲击。跃迁舱的护盾在光束的攻击下逐渐出现裂痕，阿澈的声音带着焦急：“护盾能量不足，最多还能坚持五分钟！我们必须想办法靠近核心，摧毁它！”
沈溯看着屏幕上不断缩小的距离，突然想到了什么：“规则碎片害怕提问欲，但更害怕‘未知的提问’。高维文明能预测我们所有基于现有认知的问题，却无法预测那些超越他们设定的、真正的‘未知’。”他转身看向林夏，“你在融合初期发现的规则碎片，有没有记录过高维文明的弱点？”
林夏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回忆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碎片。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睛：“有！他们的规则核心依赖于‘认知闭环’——所有答案都必须基于已有的宇宙数据，无法处理‘无数据支撑的提问’。如果我们提出一个完全超出他们数据库的问题，核心就会出现逻辑紊乱，能量波动会暂时减弱！”
“无数据支撑的提问？”张舰长皱起眉头，“宇宙这么大，还有什么问题是他们没有数据的？”
“有。”沈溯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关于‘提问本身’的问题。他们能给出所有事物的答案，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提问’。这是他们永远无法填补的认知空白。”
他走到跃迁舱的控制台前，将自己的神经接口与控制终端连接。“阿澈，帮我建立精神连接通道，将我的提问通过跃迁舱的能量发射器，传递给规则核心。”
“教授，这太危险了！”阿澈的声音带着担忧，“直接与规则核心建立精神连接，您的意识可能会被它吞噬！”
“这是唯一的办法。”沈溯的目光扫过舱内的所有人，“人类文明的进步，从来都伴随着风险。如果我们现在退缩，就永远只能活在别人设定的牢笼里。”
他不再犹豫，闭上眼睛，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量，在心中构建起一个全新的、超越所有已知认知的问题。跃迁舱的能量发射器开始汇聚暗金色的能量，与沈溯的精神力量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束，直指规则核心。
当光束接触到黑色晶体的瞬间，沈溯的声音通过精神连接，传遍了整个隐藏星系：“如果提问的意义不在于寻找答案，而在于永远保持对未知的好奇与敬畏，那么你们所谓的全知，又有什么价值？”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规则核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黑色晶体表面的暗金色纹路开始疯狂闪烁，淡蓝色的能量波动变得杂乱无章。原本稳定的星系空间开始扭曲，暗物质云剧烈翻滚，那些曾经控制共生体的规则碎片，纷纷从黑色晶体中剥离，化作无数道流光消散在宇宙中。
“它的逻辑紊乱了！能量波动正在减弱！”阿澈的声音带着兴奋，“护盾能量恢复，我们可以靠近核心了！”
张舰长立刻操控跃迁舱，向着规则核心快速靠近。黑色晶体在沈溯的体温冲击下，表面出现了无数道裂痕，淡蓝色的能量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形成巨大的能量风暴。跃迁舱在风暴中艰难前行，舱体不断受到冲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还有一百公里！”林夏紧盯着监测屏，“核心的能量核心就在正中央，需要用溯光石碎片作为引导，引爆跃迁舱的能量引擎，才能彻底摧毁它！”
沈溯掏出密封盒，取出里面的溯光石碎片。碎片在接触到规则核心的能量后，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我去放置碎片。”他转身看向张舰长，“你们操控跃迁舱远离核心，在爆炸半径之外接应我。”
“不行！太危险了！”林夏立刻阻止，“能量风暴已经越来越强烈，你根本无法靠近核心！”
“只有我能做到。”沈溯的眼神异常坚定，“我曾融合过91%的宇宙记忆，对规则核心的能量波动有一定的适应性。而且，这个提问是我提出的，我的精神力量能暂时屏蔽核心的冲击。”
他不等众人反驳，打开跃迁舱的应急舱门，穿上便携式宇航服，纵身跃入了能量风暴中。宇航服的推进器喷出蓝色的火焰，在混乱的能量流中艰难地向着规则核心前进。淡蓝色的能量粒子不断撞击着宇航服，试图侵入他的意识，但沈溯的脑海中始终保持着那个核心提问，精神力量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距离规则核心还有十公里时，黑色晶体突然发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束，直指沈溯。这一次，光束中蕴含着高维文明的愤怒与绝望，试图将这个打破规则的“叛乱者”彻底湮灭。沈溯的宇航服护盾瞬间被击穿，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意识开始模糊。
“不能放弃......”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溯光石碎片掷向规则核心的能量核心。碎片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吸收周围的能量，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星，精准地嵌入了黑色晶体的裂痕中。
沈溯的身体被能量风暴裹挟着向后飞去，他能看到溯光石碎片在核心内部开始发光，暗金色的能量与淡蓝色的核心能量相互碰撞、融合，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球。他知道，爆炸即将发生，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返回跃潜舱了。
他抬头看向跃迁舱的方向，通过宇航服的通讯器，对众人说道：“告诉联盟，告诉所有人类，全知不是终点，提问才是文明的起点。永远保持对未知的好奇，永远不要放弃探索的勇气......”
通讯器那头传来林夏的哭声，张舰长的声音带着哽咽：“沈教授，我们来接你！”
“不用了。”沈溯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颗即将爆炸的规则核心，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曾经被“全知”掩盖的疑问。那些疑问不再是负担，而是照亮前路的光芒。他知道，当规则核心被摧毁，人类文明将迎来真正的自由，他们会带着这些疑问，在广阔的宇宙中，开始一场没有终点的探索之旅。
能量球的光芒达到了顶点，紧接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在隐藏星系的中心发生。暗金色的光芒吞噬了整个星系，将暗物质云彻底吹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向着宇宙的各个方向扩散，所到之处，那些残留的规则碎片纷纷瓦解。
跃迁舱在爆炸半径之外，被冲击波推着向后飞去。舱内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那场照亮了整个柯伊伯带的爆炸，泪水从他们的眼中滑落。他们知道，沈溯永远留在了那里，用自己的生命，为人类文明打破了认知的牢笼。
爆炸过后，隐藏星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澈的宇宙空间。曾经被掩盖的“空白”区域，此刻布满了无数颗新生的恒星，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林夏看着那些新生的恒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开阔，无数个新奇的想法和疑问涌上心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疲惫与空洞。
“他成功了。”张舰长的声音带着敬畏，“认知牢笼被打破了。”
阿澈的全息影像闪烁着，屏幕上弹出了联盟的通讯信号。这一次，通讯频道里不再是冰冷的指令，而是联盟议会的紧急声明：“所有舰队停止攻击，高维文明的真相已被证实。从今日起，废除‘共生体清除计划’，成立宇宙探索委员会，致力于探索真正的宇宙真相。”
林夏看向舷窗外的新生恒星，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沈溯用生命为人类换来了提问的自由，换来了探索的权利。未来的宇宙中，人类将带着无尽的疑问，勇敢地踏上未知的旅程，在惊奇中不断前行，在探索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跃迁舱调转方向，向着太阳系的方向飞去。舷窗外，柯伊伯带的陨石群在爆炸的余波中重新排列，形成了一道新的星图，像是在纪念那位打破规则的探索者。林夏的脑海中，沈溯的声音不断回响：“全知不是终点，提问才是文明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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