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建筑模型的陶土镶嵌细工技法(2/2)
“发现了吗?”她忽然开口,“你设计的凹槽角度,刚好能让陶片在不同光线下显出不一样的纹路。正午的光会让它们变成浅金色,傍晚就成了蜂蜜色。”
赵环放下相机。他确实在图纸上计算过全年不同时段的日照角度,但从未想过,这些冰冷的参数会在陶土上开出温柔的花。就像他此刻看着郭静的侧脸,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在设计里留一道窄窄的通风缝——不是为了规范里的空气流通率,而是潜意识里,渴望给坚硬的建筑留一道呼吸的出口。
深夜的工作台堆满了试验品。有块陶片被郭静捏成了波浪形,嵌在模型的露台边缘,像凝固的浪花;还有片被她用细铁丝压出网格纹,赵环说那很像老城区巷弄的俯视图。他们争论着某块陶片的颜色是否该再深一度,声音惊动了窗台上的绿萝,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模型的广场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像下雨了。”郭静指着那片水渍笑。赵环没说话,默默取过吹风机,用最低档的风一点点吹干。暖风吹过陶片时,竟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那是郭静在陶土里掺的松木灰,烧出来会带着森林的味道。
凌晨两点,最后一片陶片嵌进了模型的穹顶。赵环打开工作室的顶灯,整座美术馆模型忽然活了过来——陶土镶嵌的墙面在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那些被郭静刻意留下的手工痕迹,让冰冷的建筑模型有了皮肤般的温度。
“你看穹顶的弧度。”赵环指着最高点,“你的陶片在这里收得特别紧,像被星光压弯的弧线。”
郭静靠在他肩上,声音困得发黏:“因为我捏这片的时候,想起你说过,好的建筑要让人觉得‘被拥抱’。”她的指尖划过模型的入口,“这里的陶片我特意留了道细缝,就像你设计的自动门,总要留条缝让风钻进来。”
赵环低头时,闻到她发间的陶土味混着松木香。他忽然想起古希腊的那些神庙,石头的柱身总要刻上细微的凹槽——不是为了装饰,而是让阳光穿过时,能在阴影里投下流动的线条,让坚硬的石头看起来像在呼吸。
原来所谓的理性与感性,从来不是对立的刻度。就像此刻,他用cAd画出的精确线条,正在郭静的指尖变成会呼吸的陶土,而那些带着体温的陶片,终将在他设计的空间里,接住第一缕穿过穹顶的晨光。
窗外的月亮移过中天,在模型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赵环轻轻合上图纸,郭静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用完的陶泥。他小心地抽过毯子盖在她身上,目光落在模型的铭牌上——那里本该刻着建筑的名称,此刻却被郭静用陶土捏了颗小小的星星,牢牢粘在上面。
他忽然明白,这座模型最动人的,从来不是精确的比例或巧妙的结构,而是那些被陶土填满的缝隙——那是理性与感性的握手言和,是建筑与泥土的温柔相拥,是他和她在时光里,悄悄埋下的第一颗共振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