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顾怜（2/2）

胖青年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缓慢而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来发放抚恤金的，另外还要为亲属宣讲一下，烈士遗属都有哪些优待政策。”

女人打断他：“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陶、陶文他怎么了？”

胖青年看了旁边的同事一眼，又重新望向女人，斟字酌句地说：“陶文同志在雪国战场上牺牲了。”

女人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胖青年的同事立刻伸出右手，想去扶住她，但女人却自己靠在了一旁的门框上。

她喘着粗气，缓和了好半天才问：“他是怎么死的？”

那名扶着她胳膊的青年终于开口，说出他登场以来的第一句话：“陶文与敌方主帅对战，伤重不治。”

眼泪顺着女人的眼角流淌下来，胖青年连忙劝慰：“请您节哀。”

“我怎么节哀？”女人哭着说，“我的孩子死了两次啊！一次是他的灵魂，一次是他的身体，你们谁都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女人说完，一边哭，一边朝屋里喊道：“老陶！老陶你快出来！”

随着她的喊声，一名与女人同龄的中年大叔走了出来，他刚才一直在书房，隔着书房门和主门，听到了一部分对话内容，但并不真切。

“怎么回事？为什么哭哭啼啼的？”他看看妻子，又抬头打量两名军人。

最先宣读消息的胖青年不得不重复一遍，男人听完同样身体摇晃了一下，不过他自己稳住了，没借助任何支撑。

他沉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两名军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中年男人做出任何反应，一直扶着陶夫人的青年再度开口：“您要是无法接受烈士遗属这种叫法，也可以换成寄生兽受害者，补助的钱款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没有考试加分这样的待遇了，不过你们家也没有第二个孩子需要用到这种待遇，其实也没有差。”

中年男人突然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家没有第二个孩子需要考学？！”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如炬地盯着青年。

青年被他瞅得说话都卡壳了，好在他的胖同事把话接上了：“我们对每一位牺牲战士的家庭情况，都提前做了调查。”

中年男人这才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那他的遗体呢？运回来没有？”

胖青年再次望了一眼同行者，解释道：“遗体损毁严重，没办法运回来，在雪国当地火化了。”

“什么？！”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他就算只剩一条胳膊，都该给我运回来！你们问过家属吗？！就烧了？！”

胖青年只好说：“当时一个炮弹炸得粉碎。”

男人不再说话了，他低头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手指哆嗦着塞进嘴里，又从另一个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可是点了两次都没有点上。

瘦青年见状，就从男人手中拿过打火机，替他点燃。

男人吸着烟，眼睛却再度盯着替他点烟的青年：“你为什么只用一只手？你的另一条手臂呢？”

他问这句话时，一旁的女人这才注意到，刚才好心搀扶自己的小伙子只有右臂，他的左臂是空着的袖管，袖口一直插在一侧裤兜里。

青年单手握着打火机，手指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很快回答：“在战场上打断了，当时很多在雪国参战的士兵都缺失了肢体，像我这样的，大有人在。”

男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这次回答得很快：“余斌。您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有带证件，可以给您看。”

“不用了。”男人猛吸了几口烟，然后就狠狠咳呛起来，他咳得很凶，眼泪都咳了出来。

青年看他咳得难受，本想替他拍背，但是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到他的背上，只将打火机还给了他。

“这笔抚恤金我不能收。”男人斩钉截铁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到他的遗体，我不承认他死了。”

宣读消息的胖青年还想再劝，男人已经拉着妻子进屋了，他关上了门。

“怎么办？”胖青年问余斌，“我们要再想其他办法，劝他把钱收了吗？”

余斌摇头：“走吧，他脾气倔得很，但凡他说出的话，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两人一起下楼，走到楼下，余斌停下来，扭头回望向陶家的窗户，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胖青年问余斌。

余斌回答：“华国、雪国、蚁国的食人兽虽然被清除了，但是还有一些国家仍有，特别是那些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那里的人没有先进的武器保护自己，我准备去那些地方帮助当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