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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亟待解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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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不错,不用再来一遍了。”

刚才那段戏的回放播了三遍,宋见青与主摄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不再重拍,这一条的效果就非常好。整个片场的氛围比往常安静许多,几个最爱插科打诨的也默默干着自己的事,除了宋见青没人说话,甚至听见一条过的喜讯也没有大呼小叫兴奋。

他们纷纷偷觑着云酽的反应,预防着陡然消散的风平浪静。

他换下了身上淋湿的衣服,但是头发还没干透,裹着一张洁白的浴巾坐在取景器,主动要求跟宋见青他们一起看。像个表情呆滞、不会说话的小雪人。

看着屏幕上清晰的影像,云酽一言不发,自始至终维持着那一个动作坐在椅子上,沉静而美丽,好像还没从戏中缓过神来。纯棉浴巾下他纤巧的脖颈线条若隐若现,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沾染的水汽。

副导演有弃医从艺的经历,看了看云酽刚才扭伤的脚踝:“没事,不怎么严重,可能就是吓的了。”

云酽点了点头,漆黑雪亮的眼睛眨了眨,长睫温顺地下垂,神色如常,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心思听他讲。

“明天一助带人去海边拍一些空镜,其他组暂停一上午,留给演员调整状态的时间。”宋见青和负责制定拍摄计划的统筹规划完明天的工作任务,双手不自觉地就想拢起云酽身上的浴巾帮他擦头发。

啪。

这一声虽小,但是却很清脆地钻入了现场每一个人耳中——云酽毫不客气地拍开了宋见青企图帮他擦头发的手,没给导演半分面子。

不忍直视的统筹低下了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明天你找游觉陇要正式剧本,”宋见青想帮云酽擦头发的行为被拒绝,只好尴尬地把手虚虚搭在他的肩上,“中午来找我。”

他佯装无事发生,可惜云酽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又是清脆响亮的一声“啪”,铿锵有力,这回被打开的是宋见青的小臂。云酽暂时拒绝让他触碰自己。

“......好的。”统筹悲催地记下工作,立刻掉头就走,生怕再看下去自己会被开除灭口。

工作人员们好奇得抓心挠肝,只恨自己不是长颈鹿,不能抻着脖子仔细观察凶神恶煞的宋见青如何吃瘪,就差没把耳朵贴到墙上听云酽他们两个说悄悄话。

宋见青三次尝试为云酽擦头发无果,到最后云酽直接吭哧吭哧搬着椅子坐到了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像是怄气,故意叫他够不着。无论宋见青如何用眼神示意,就是不跟他说一句话。

闹了半天,等把一片狼藉的片场收拾好,云酽的头发差不多也干了。

所有工作人员屏息凝神,生怕宋见青赔罪不成迁怒他人,拉个驴脸叫他们加班。

像是感受到了能把他烧出窟窿的目光,宋见青挥了挥手:“行了,收工吧,今天就这样。”

他话音未尽,云酽便掀开了身上披着的浴巾,攒成一团毫不客气地扔在宋见青怀里,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门摔得震耳欲聋。

“......”宋见青愣愣地抓着手里的浴巾,手臂垂了下去,在同事们面前威严尽失。

原本准备一马当先冲去下班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眼珠在倒霉的门和活该的宋见青之间来回流转,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宋见青在海边沙滩上找到了云酽,今天温度不高,他气得摔门出来倒是没忘套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个屹立在海滩上的白色砾石,有点孤单。

他走过去,坐在云酽的身边,用手指撚了撚他发尾,还有些湿润。

目光所及之处,大海由浅至深,光滑得就像静谧而朴素的月光石,涌动的波浪闪烁着温婉浮动的辉光。云酽微倾脑袋,悄无声息地把发丝从宋见青指缝抽离。

这是打心底里要和他划清界限。宋见青无奈地劝他:“坐在这里会感冒的。”

海鸥低空盘旋在深蓝海空,云酽擡起下巴,宁愿看鸟也不看他,神情寡淡疏离:“无所谓,我会冻死。”

“......”如果说刚才宋见青还觉得他只是一直没能摆脱梅洛的角色而伤感,现在他可以肯定,云酽就是生气了,非常生气,气到懒得在同事面前给他面子的程度。

他想去牵云酽的手,触碰到的刹那,发觉云酽手心的温度很低:“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摔倒,现在还疼吗?”

涛声逐渐厚重,云酽甩开了他示好歉疚的手,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直视他,眼底尽是失望难言的情绪:“宋见青,重点是这个吗?”

他染有愠色的声音让宋见青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云酽极少极少连名带姓地喊他,次数屈指可数,这更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对我有所隐瞒,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工作拍摄上,”云酽自嘲地咧开嘴角笑了笑,苦涩得像被掠过的海风揉皱了,“我明白你迟迟不告诉我梅洛的真实身份是想捕捉到最真实的震撼,从这个角度我可以理解你,很多导演都会这么做,我可以理解的。”

很长的一段话,宋见青看到云酽唇形圆润的嘴巴上下启合许多次,蝴蝶翅膀般的长睫扇动,他已被云酽所表达的情绪完全感染,设身处地地感受到悲伤。

“但是我很难过,”云酽的脸色依旧苍白,语气缓慢疲惫,方才那一场戏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灵动有神的双眼宛如檐边长廊下随风飘摇的灯笼,有被雨水打湿的瘢痕,“从理性方面我可以接受这种工作安排,但是发自内心的说,我觉得你并不信任我。”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有点虚弱,不像是一场愤懑不平的控诉,而是强压哽咽的交谈。

想要从云酽口中得到赞美是最简单的,其次是愉悦,最困难的是听他自发讲起哀伤痛苦的事。宋见青实在是太了解他,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云酽低落的情绪。如果云酽主动向外倾诉而并未得到有效回应,那么他就会缩成一只紧闭的蚌壳,撬开他的嘴巴会难上加难,对此宋见青深有体会。

云酽只会跟相当重要的人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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