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蔷薇月令 > 第42章 北京·冬·圣诞快乐

第42章 北京·冬·圣诞快乐(1/2)

目录

猛然被点名的云酽还没反应过来,微微探着脑袋询问:“是我们?”

他额前细碎的发丝随之而动,露出不可置信的一双眼,宋见青也没有想到,他也毫无准备:“......是吧。”

两人骤然成为短暂的焦点,空旷的礼堂教室“嗡”地一声变得嘈杂,鬼使神差地,云酽在这一秒没有因为难得受到严苛老师的赞许而高兴,而是像心脏停在了半空,不动。

因为宋见青放开了他的手。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难过一下的事情,显得他整个人很敏感,敏感到过度。

更令人难堪的是,他立即察觉到了自己仅仅只是因为“没有牵在一起的手”而难过,他真的在难过。

从过分亲密的接触,到退回一定的安全距离,他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其他同学由衷地向云酽他们两人道贺,这位老师刀子嘴也没什么豆腐心,能给他们两人高分,只是因为他们的表演达到了合格的程度。

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下,云酽扬起笑脸,像是行动迟缓的大蚌,边和其他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聊,吐出泡泡,一边缓缓往右边移了一点点,有五厘米没有?可能没有。

这感觉古怪到家了,他明明是渴望和宋见青多说话的,他想注视着宋见青的眼睛和他说我们一起得了高分,可是他却故意悄无声息地后退。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的胆怯,一双手局促不安地在粗糙的牛仔裤上搓动着。

就这样恍惚着浸在胡思乱想中,这堂课结束,他听到宋见青在身后和游觉陇在说话。

他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自觉地放慢步伐,想要偷听他们的对话。

“你晚上还要回家?”

“嗯,刚才我妈发消息,让我带我妹妹再去检查一下。”

“严重么?”

“应该不是大事。”

周袖袖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他晚上还要回家,那还会回宿舍么?云酽的大脑根据这短短几句对话飞速思考着,这些家长里短的话,宋见青好像和谁说都行,游觉陇,丁如琢,还是他,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没什么特殊的。

稀松平常的事,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好像是什么难以忍受的酷刑,他的嘴唇艰难地上下翕动,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径直离开了这间教室。

被决绝抛在身后的游觉陇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和他说?”

宋见青遥望着云酽逐渐消失的背影,他今天外面套着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眼睛一不留神他就会如钻回水潭的鱼般,抓不住。

他眼帘微低,手指无措地抠着裤缝:“我怕我追得太紧,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游觉陇没想到他的思维居然是这样的,该说他不了解云酽还是太了解呢?

虽然他的玩伴换的比衣服还快,自己感情也是一团糟,倒是有心情指点宋见青:“明天就要过圣诞节,你们俩要以什么身份过?同学?还是室友?”

宋见青反问他:“那你呢,和陆景怎么过?”

“弟弟,”算下年纪,宋见青是他们宿舍最小的,游觉陇最喜欢这样喊他,“跟你科普一下,和前男友不该过这个节日。”

听他给陆景下的定义是“前男友”,宋见青面色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他自己也没想好,索性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宿舍的云酽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他决定先去洗个澡。

仿佛天空被捅破了个洞,哗哗洒下的热水好像是从云层中倾盆袭卷向他的,而不是生了锈的铁质水管和花洒。

狭小的洗漱间蒸腾起白雾,将可视范围中的一切都打湿,一视同仁对待冰冷的瓷砖壁和浑身血液都涌上心头的云酽。

过肩还长的发丝柔顺地贴在他后颈,显得他皮肤更白皙,在雾气中几近透明。

一抔又一抔水,逐渐让他清醒下来。

他伸手拧紧了热水阀门,刹那冷气又接触到他的皮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发现,刚才回来时大脑不清醒,把换洗衣服和浴巾都拿出来堆在椅子上,结果没拿浴巾进来。

“有人在吗?我浴巾没拿进来。”

云酽苦恼地摁了摁太阳xue,他不知道游觉陇或者丁如琢回来了没有,不然他岂不是要湿漉漉地直接套上衣服出去?

“陇哥?你在宿舍吗?”

久久无人回应,看来是没人在。

他叹了声气,正准备拿起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洗漱间的门,笃笃两声。

有人在?

云酽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个小缝,正好方便外面的人把浴巾递进来。

他习惯性地说完“谢谢”,才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是谁,游觉陇还是丁如琢?怎么不说话?

他草草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套上衣服走了出来,第一眼注意到宿舍里的灯都没开。

视线昏暗,却能看清楚里面根本没人。云酽心头一惊,那刚才给他递浴巾的人是谁?

不等他查看,一只冰凉的手就从背后伸出勒住了他的脖子,大力地把他整个人向后带去!

每年都有小偷潜入宿舍偷盗的新闻,云酽下意识就松开手中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两只手猛地捉住那只擒着他不能呼吸的小臂。

他刚洗完澡的前额渗出冷汗,心跳剧烈如擂鼓般,嘴巴因为受到惊吓而发不出声来。

“许久不见,想我么?”

这个熟悉的声音令云酽浑身动作一滞,仿佛从头到脚被混凝土浇筑,无法动弹。掐住他脖颈的手离去,大量新鲜的空气骤然涌入他肺部,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苍白的面颊转为涨红。

始作俑者还装作贴心地抚着他脊背,替他顺气,眼中满是不怀好意的审视。

云酽咳得嗓子发疼:“赵祐辰!你怎么进来的?”

他似笑非笑地耸耸肩:“我朋友邀请我来他们这里玩,触犯你们校规了?”

“我是问你怎么进的我们宿舍!”

看着眼前人愤怒到眼角微红的模样,实在是赏心悦目。赵祐辰唇角微勾,表演魔术似的从兜儿里掏出一只最常见的黑色发卡,手指灵活地转着它:“你真的该多有点防备心,我跟着你一路,你都没有发现。”

他说得很轻松,丝毫没觉得自己尾随别人又偷撬门锁有什么不对的。

云酽揉着自己被勒红的脖颈,在几次半强迫的接触中,他已经摸清楚赵祐辰跟神经病没区别的性格,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走,只能等他自己烦了再离开。

他深深地看了赵祐辰一眼,无奈地打开阳台门走进宿舍。

果不其然,满脸轻佻笑意的赵祐辰也跟着走了进来,并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酽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便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做自己的事。

赵祐辰见他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主动打开话题:“我朋友在你们学校读研,金融系的,还有计算机系,我来和他一起商量创业的事。”

听闻此话,云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很难相信他这种人会和“创业”这种事情沾边。

他要是突然说自己准备去抢银行,都比要创业的话可信度高。

赵祐辰完全不见外,自己拉着对床宋见青的椅子坐下,凑在云酽身边跟他继续说:“很难详细么?我那个二婚了的爹,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了,恨不得把资产统统过到他们母子俩名下去,讨我那后妈高兴。”

不用他说,云酽和宋见青日常交流中也能猜到,关于在苏州那间出租屋里的疑惑也能解释清楚了。

债都是宋露林借的,她不是没有钱,而是挥金如土,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

那些漂亮精致价格高昂的花瓶,也都是赵承送给她的礼物,被她转手送给了宋见青。宋见青现在的家庭成分组成,乱得和他不相上下。

性格使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一直跟自己说话的话,云酽很难做到完全不应答。

他不得不开口:“不至于,你才是他的儿子,他不会......”

话到一半,他兀然想起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原生家庭,心头生出一股荒谬。

怎么不会?他现在觉得什么不可置信的事都会发生。

见他没说完,赵祐辰仿佛才想起来一般:“对了,我那便宜弟弟跟你一个宿舍的对吧?”

他探着脑袋到处乱瞅:“人呢?哪去了?”

方才离开教室前,宋见青说的是要带周袖袖去医院检查,可能晚上也不会回来。

这样看来,赵祐辰仿佛确实因为父亲的新婚妻子而对家庭有隔阂,云酽心中蓦然生出一股荒谬的、同病相怜的同情感。

可当他对上赵祐辰的目光后,这份不该有的情愫又戛然而止。

——他眼中并无半分可怜,反倒是漫不经心的蔑视。

于是他只能装作不清楚:“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普通的室友关系。”

赵祐辰仿佛因为他的反应而感到愉悦:“不熟就对了。”

他的语气逐渐转为森然,眼底划过一抹狠戾:“那老头子如果真的敢把公司留给他,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

他的话听得云酽心头发麻,正巧有电话进来,是丁如琢。

他捧着手机立马接通了这个如同救星的来电:“喂?”

那端丁如琢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云酽,你们那个电影节参赛短片出事了!”

云酽紧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他一边接着电话,另一只手点开投递电影节资料的官网,目光飞速扫视密密麻麻的字。

“你们的片子当时是交给代理机构的对吗?现在那片子被人冒名顶替了!”

这个消息如同当头棒喝,云酽几乎是一瞬间就傻了眼,只会麻木地机械出声:“......怎么会。”

这个学生电影节比赛是对他们非常重要的一个活动,一年才举办一次,他和宋见青为此费了许多心思。从构思剧本到现场拍摄到最后成片剪辑,都下了一番苦功夫。

尤其是宋见青,当时云酽被另外一个老师委托完成影展活动,一大部分内容都是由宋见青独立完成的。

本来从准备到递交影片资料,都该他们亲手去做,但是在这个比赛结束之后紧接着还有一项期末大作业要完成,在考查课中期末成绩占比极高。作业中的大小琐事应接不暇,于是云酽就主动提出可以交一些基础代理费,找一些规划成熟的代投机构帮助他们完成后续工作,他就负责和代投机构沟通。

越到期末他们专业越是忙得焦头烂额,他属实没想到会横生变故。

想要举证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窃并不难,可问题是电影节比赛在即,即使他们立刻向比赛举办方举证沟通也会耽误他们自己参赛,如果因此与这次难得的机会擦肩而过,会很遗憾。

云酽喉头干涩,被这个变故砸得眼冒金星,说话声音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件事情,你告诉......了吗?”

他下意识想要丁如琢先别告诉宋见青,他油然生出一种躲避的心态,他害怕承受宋见青对他失望的目光。

但是转念一想,赵祐辰还就在他身边,他不能暴露自己和宋见青关系很近这件事,谁知道这个神经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丁如琢神经大条,没多想:“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在咨询采蔷老师该怎么办,她参加过不少次电影节活动,还当过评委,应该能帮到你们。”

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越来越重,并不是那种对于已知麻烦而产生的情绪,而是因为觉得自己难以承受宋见青对他的失望。

这种事情的发生,完全是他没有挑选到靠谱的代投机构的错,是他辜负了宋见青日夜努力的后果,还有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脑子嗡嗡地响,完全冷静不下来,好像有数不清的虫震动着翅膀在他耳畔,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局促不安。

赵祐辰见他挂了电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嘲讽道:“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

云酽彻底没了继续和他胡搅蛮缠的心思,语气冷淡:“我很忙,你先走吧。”

“说出来我听听呗,”赵祐辰微扬起下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刻意咬着字音,“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他还要不识好歹地去碰云酽,谁料云酽的情绪已经被逼到极点,触底反弹,一下拍开了他的手:“出去!”

他被拍开的手停在半空,倏而眯起了狭长的眼,目光阴翳,动作迅速地把云酽整个人暴力地提了起来,摁在衣柜门上。

脆弱的衣柜门板和他几乎刺破皮肤的肩胛骨相撞,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地回荡在他们两人之中。

这次云酽紧咬着失了血色的下唇,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怕自己泄出声音就像在示弱。

他眼眶微红,修长的睫毛随眼皮用力上扬着,原本温润的眼眸变得晦暗又警惕,死死盯着面前动作粗暴的人,与他无声对峙。

赵祐辰冷目灼灼,像是瞧什么垂死挣扎的猎物般睨了他一眼。

最终似是被他不屈服的目光触动了,动作变得柔缓,语气轻轻地说:“发什么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