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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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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书会道:“远兄稍等。”

姚书会说着,折了一支新抽芽的柳枝,放在唇边吹奏了一段荒腔走板的小调。

他自小听着颍川与太康最好的曲长大,属于音乐的那一窍还是没通,曲调呕哑嘲哳,难以听闻;却也因为如此,离愁别绪被冲淡了不少。

一曲终了,姚书会将柳枝上自己含过的部分掐掉,递给聂远,他道:“有酒、有歌、有柳,我便送远兄到这里了。”

“若有一日我问远兄,‘蓟州的风土应该不是很好吧’,远兄能答‘此心安处是吾乡’。”①

聂远将柳枝别在腰间,朝姚书会拱拱手算是最后的告别。

姚书会看着聂远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混入人群中再难被辨别。

往来车马喧,不见远行人。

“酒保,再打酒来!”

诸多大悲大喜都在这一天中发生,姚书会决定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店内的酒保似乎换了个人,姚书会里头的人问:“客官打多少酒?”

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姚书会转头去看,对上一双满含殷切的眼睛。

是李良。

李良也看到了姚书会,他快步走来,道了声恩公,倒头就拜。

姚书会慌忙扶起李良:“你为何对我行此大礼,折煞我也!”

李良不肯起,只答:“因着恩人的那粒金豆子,家父治病、丧葬都有了着落。”

李良的膝盖仿佛钉在地上,姚书会不是没办法用蛮力让对方站起来,但他没想着用强,只道:“一同吃一杯,慢慢说。有什么下酒菜尽管切来。”

李良站起身来,打了酒,端上一大盘肥鹅,数盘蔬果,在姚书会下首落了座。

两人喝过一轮,李良倒头再拜:“家父去世后,奴每日都去珠玉阁,却始终没找着恩人。便在此酒肆暂时落脚,想着打听恩公下落方便些。”

“恩公大恩,奴杀身难报,方才奴已经辞了酒肆的工,誓死报答恩人。恩人就收了奴当个使唤的仆人吧。”

太康蓄奴成风,别说是家中有人做了一官半职的,就是中等平民人家,家里也普遍有一两个男奴女婢可供使唤。

太康施行的是良贱制度,贵族、平民为“良人”,酒人奴婢乐户为“贱人”,两个阶层之间有着明显的沟壑,不仅不准通婚,律法也明显偏向良人。

姚书会行善时哪有想过有什么回报,他感到一阵头疼,只得打太极道:“坐下吃酒。”

两人没有多少话可以聊,皆闷头吃酒,姚书会的思绪百转千回,他想等他领了月俸,姚百汌定会以示恩宠实为监视地派奴婢给他,他若是收下李良,还能算府中有自己的人。

李良见姚书会神情有所松动,又下了一剂猛药:“奴已经入了贱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恩公若不收留奴,奴也会成为别人的家丁。”

姚书会叹了口气,结了酒钱,道:“也罢,你随我走吧。”

他为李良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卧房,让对方无事不必打扰他。李良自是千恩万谢,在心中再次感慨自己遇上了个大善人。

将新居的一切都倒腾完毕后,天已擦黑,姚书会囫囵收拾了一下床榻便躺下歇息了。

正所谓“饱暖思□□”,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生出些贪婪放纵的欲望。

姚书会看着案上摆放整齐的、温止寒留给他的假死药瓶和鵸鵌羽,方才被他强压下来的思念之情再次冒头。他想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好让温止寒知道自己的一腔驰念。

姚书会取来笔纸,提笔写下:

连日狂风淅,

家中瓦遍地,

檀郎何时归,

为我补屋脊?

写完正文,姚书会在末尾署名处板板正正地写上“霍尚”。

装作小厮与主子调情太刺激了。

姚书会喜难自抑,在屋中嘿嘿笑了两声,又觉得不太稳重,忙收了笑,用力揉了揉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酷些。

他推门而出,决定当一回飞檐走壁的大盗。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思考间已经踩上窗子。

他勉强够上了房檐,敲下一片断瓦,将那封书信与瓦片一同封进竹筒中后,招来了鵸鵌。

鵸鵌亲昵地蹭了蹭姚书会的小臂,任由姚书会在它腿间绑好竹筒,而后高鸣着飞上天际。

姚书会想,很多事终于可以算得上是尘埃落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出自苏轼《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译:我问你:“岭南的风土应该不是很好吧?”你却坦然答道:“心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姚书会:屋顶破破,哭哭,要哥哥补补T∧T

这一章放松一下,下一章就开始跑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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