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经年酿(五)(2/2)
贞景帝晾了他半晌,见他将脑袋磕的满面都是血了,才擡起下巴问闻濯的意见。
闻濯心下不想与他拐弯抹角,径直想说处死,话到嘴边却又打了个转,变成了——
“本王与余掌院素来未结仇恨,这刺杀一事,是不是弄错了。”
他这样一说,余晚正当即愣了愣,本以为死罪可免,结果下一刻负责纠察之事的方书迟就站了出来,毫不留情道:
“桩桩件件,微臣绝无虚言,纵使看来于人情天理不合,想必个中也定有缘由。”
什么缘由?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和余光都有意无意往余晚正身上扫去——
“微臣冤枉呐,微臣绝无构害摄政王殿下的理由,请陛下明鉴!”
贞景帝面上丝毫没露动容,转而向闻濯道:“既然此事与皇叔有关,不如追审按供之事,就交给皇叔来办,如何?”
不如何。
这些事且不说时间跨度久远,就连其中掺合过的旧人都死了不少,倘若真要明察秋毫地追审起来,不仅耗费心神,也不一定能得到相应的结果。
“既与臣相关,臣则不好出面了,还望陛下体谅。”
贞景帝默了片刻,又问:“那处死如何?”
大殿底下顿时一片抽气声,余晚正告饶的动静连哭带喊,热闹的直让人脑仁疼。
闻濯实在听不下去了。
现在原地晃荡两下,差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头栽倒在地上,吓得贞景帝还坐在龙椅上,都伸出了想要搀扶的手,见他堪堪站稳连忙挥了人去搀扶。
“皇叔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闻濯神情昏沉,似乎说话都不大利索,凝了半晌才摆了摆手,“臣无碍,谢陛下关照。”
无论他是否真的无碍,此刻都得让人搀扶着去歇息,不然再站着出个好歹,那就是贞景帝这个做侄子的君王不通人情。
于是吩咐了近来秉笔的萧惊华去搀送,一路行去了承明殿。
……
宫中内事权由一些编撰实事记录在案的翰林向外传达,因为中间经过重重官员机构,形成的结果难免会有偏颇。
例如像余晚正头破血流告饶,摄政王当朝差些晕倒在殿前之事,一经传话的那些人渲染带到宫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说是余晚正对前事供认不讳,气的摄政王当朝恶疾突发,于殿前咯血昏厥,至今昏迷不醒,现已移至承明殿请太医诊治。
这等鸡飞狗跳的消息,能让不少人蒙在鼓里听个舒坦,但原本坐在家中煮茶的沈宓,听完之后,只打碎了一只他最喜欢的茶盏。
随即匆匆忙忙换衣,带着濂渊驾车赶去了宫中。
他不是偏信传闻的蠢货,甚至当年摄政王才当政时,派了几个太监来府上瞧他,后来回宫中述职,也让他曾陷入过这样流言缠身的境地。
但此刻那流言里头的人变成了闻濯,有因有果,就算不至于真出什么事,那殿上之事定然得有根据,才能编成真的往下传。
他急的不行,除了那点消息,宫中再未传出有关太医诊治的结果,乘坐的车马最快,也只能小半个时辰到地方。
一路他联想近来闻濯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疑心重重地将他所有经手之事都解读了一遍,不知晓到底找出来多少不对,等临到承明殿丹墀,他脸都青了。
迎头正撞上一个人影出来,他也没注意,直到那人俯身行礼——
“世子殿下。”萧惊华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够殿里头的人听到。
正里殿原本好生躺着的闻濯一听见声,下意识从榻上撑起了身,穿上靴子就往殿外走。
到门口看到来人果真是沈宓,刚还卧床难起的毛病也没了,整个人是以生龙活虎,容光焕发,好的不得了。
“怎么进宫了?”他还不知宫外传言的原委,于是出声问道。
沈宓愣着看了他半晌未曾吭声。
闻濯便没再接着问,转而朝萧惊华擡了擡下巴,挥手吩咐他退下阖门。
……
作者有话说:
沈宓:“你还问怎么了!”
注:丹墀(chi):大殿门前、台阶以上的部分。
秉笔:这里解释一下,正史上都是由司礼监中文笔绝佳的太监担任。
一般朝堂上的消息,都是通过近前侍奉的翰林院中官员编写记录,然后传递到宫外,因为经手的人卡太多,所以很容易有误差。
(另外还有一事跟大家说声抱歉,这篇文开始的时候用的修饰很多, 是因为那时候接受的大量书籍和诗词都在脑子里,一动笔就相当于找到了发泄口冒出来,就像看多了网络词汇不自觉会跟随一样,其实我偶尔谈话的时候也是类似会出这样的状况,没有别的故意的成分,只是自然而然就…后面呢因为写文的同时也在反思,所以慢慢在改进。
也很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子们包容拙笔,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