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试霜寒(二)(2/2)
他感觉到肩膀上靠上来了一块坚硬的骨头,温暖的气息揉拂在他颈间。
“我不配你说句真话吗?”
沈宓心底一沉,猛灌上来透凉冷水,快要淹没他茍延残喘的定力。
“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闻濯就带着急不可耐又极具报复性地缠了上来。
他吻的很重,几乎只剩啃咬,疼的沈宓错开嘴唇弯腰,挥来了他掰在他下巴的手。
可这疼依旧没有结束——
“长靖帝与你的老师方观海勾结,手刃你生父,夺他江山基业,强娶你母亲沈氏,害你身边所有骨肉血亲不得善终,害你龃龉十数载惶惶疯癫,害你众叛亲离、友至陌路,利尽交疏,你告诉我说,这是长远而利之事,那你呢,沈宓,”
他掰过沈宓身躯,与他直视,“你在这场长远宏图里,又算什么?”
沈宓猛然缩了一下瞳孔,撇开眼想推开他的手,又教他紧紧握住。
“你可以恨,你也必须恨,他们每一个人对你的所作所为,都足以天诛地灭!你不能为了什么狗屁长远——”
“闻旻!”他突然喊出他的字,抖了抖嘴唇,“你想逼我?”
“我该逼你,”闻濯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道:“我若是早知晓,那些尘缘旧事都清清楚楚藏在你心底,长靖二十二年终,我就应该将你绑进宫,按着让你亲手割了他的脑袋!”
沈宓红了眼,“你发什么疯…”
“是,我早就想疯了,”闻濯神情狰狞,将他手腕掐的生疼,“我恨不得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沈宓梗着脖颈与他对峙良久,实在无话可说,刚垂下视线,又教他锋芒毕露地咬上来,须臾过后,咬的唇齿之间只剩了血气。
闻濯终于肯安定,埋在他颈里,“我真恨你!”
沈宓心尖一陷,撕裂般的疼从正中蔓延开来,酸涩到苦的气息一路探到眼底,汇聚出源源不断的水汽。
冰凉的泪水落进闻濯露出来的后颈,他浑身微颤,“我恨你不怨憎任何人,把往事埋到心底,给自己做坟,到万事最坏的结果,不过也只求一个身死,”
“当日凭空跃下凤凰阁,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什么狗屁要我赢,什么狗屁要保闻钦的命,你扪心自问,你是想与我活吗?”
他捞起沈宓的脸,将他眼尾泪痕抹干净,看清楚他的眼底,咬牙切齿道:“你是想死,你从头至尾,都没想过予我以后余生,你只是想报孽到头,你终于能够解脱了,你真狠沈序宁,你真狠!你真狠…”
他一连咬出几句“你真狠”,垂首松开沈宓,将他死死勒紧怀里,发疯一般在他耳侧说:“我真想贞景元年年初一夜,你那把刀正好扎到我身上,起码那时候,你是真心想与我死在一起——”
沈宓给了他一耳光,不仅打断了他这般恶毒的话,还将他眼眶里晕着的一串眼泪一同扇了出来。
“你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闻濯捂住双眸,沉默良久,似乎窗外雨都停了,才冷静下来,
“我没有发疯,”他擡起眸看着沈宓愤恼的眼神,“我只是听到你说不恨,把往事全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回京时,沈宓要用悦椿湖一案来试探他?
因为当时满京都,他唯一想有交集的人,就只剩下闻濯一个。
他求死,从头到尾都并非他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只是这世上没有他怨恨的旁人,他认为自己该死。
至于那年承明殿时为何答应要予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即是闻濯没有预料的恩泽,也是他最后怜悯自己的一次。
他是什么都算好了。
唯独没算到,凤凰阁一跃,因一声兄长称谓,钟自照护他千钧一发,让他没能死成。
醒来后浮世蹉跎,是他重活了一次。
可自始至终,闻濯并没有。
沈宓不能口吐莲花,此时满心疮痍,却也不知所言。
“你还要拉着我去死吗?”闻濯问。
沈宓无言掉着眼泪。
闻濯吻上他眼睫,啄干净上头留的泪花,“沈序宁,你真蠢。”
沈宓抿着烂红的唇靠进他怀里,终于松开咬紧的牙齿,“我恨的,”他哽咽说:“我只要一提起…便恨的想死,可是闻旻…我以为已经过去了。”
闻濯蛮横地摸进他衣衫,用力按到他胸口那道伤疤,眼神冷厉道:“你以为,你以为你瞒的很好吗?你故作镇定的每一次,倘若肯睁眼用心瞧瞧,就能发现我将面上的那份都替你疼了,你还想瞒我……”
他指尖透出暗劲,狠狠拧了一把,感觉到手中躯体打颤,又按着他后颈狠狠缠他,“你知不知道有多疼?”
沈宓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闻濯又凑下来,狠狠地咬他脖颈,将他皮肉磨出鲜血,疼的他打颤,再凑上去舔舐干净,慢慢吮吻,“疼的我真想咬死你……”
***
作者有话说:
沈宓:他又发疯了。
注:文中嘉靖的号改成长靖了。
(怎么说呢,这章本来更虐,因为我中间缓了一下,然后就好了。
过去的事很难过去,闭口不谈是症结,会烂在皮肉底下,不过总会好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