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混不吝(2/2)
他是户部尚书顾枫眠之子,承着他老子的情面,学堂里没人敢为难他,中间还有不少想要巴结的。
但凡他要是想溜出去潇洒一天,不见得没人给他牵桥搭线。
福灵心至,这么想着冒出了念头,便伙同几个世家子一同翘了课,连假文也没告,自玄武街上打马风风火火地跑出了京城。
他这一跑,顾枫眠后脚便到。
太学里的司业听了消息,出门迎他到茶室,拿出了三月剩下来的二两早春芽茶招待。
两人一边对谈,一边派了人去学堂传唤顾小公子。
他们这厢聊的极欢,还不知晓顾小公子早翘了学堂,一盏茶过后,派过去的人才独自回来,满面张皇地回了话。
“他没在学堂?”
顾枫眠气的手都在发抖,捏着司业的陶瓷杯盏,半点不爱惜地摔到桌上砸出“咚咚”脆响。
“他能跑哪儿去?”
这个学官去的时候,特意仔细问过他几个同窗,“一个堂里的学子说,顾小公子是出城去赏花了。”
顾枫眠牙根都磨的直响,“赏花?”
好一个赏花!
“真是反了天了!”他骂了一声。
“顾尚书莫恼。”司业瞧着他手中杯盏连忙劝道。
顾枫眠后知后觉松开手中杯盏,冲司业告了句歉,“失礼了,景仁兄,今日多谢招待。”
话落便转身出了茶室,直奔太学门前马车,气势汹汹的模样教人瞧着都不敢多言。
车夫将马车沿路驾回了顾府。
顾枫眠垮着脸落地,一进门便指着凑上来的管家,让他派人去京郊找顾敛雅,还要将人绑回来。
管家按照吩咐派了人出去。
这一找,便挨到了晌午。
日头正烈,晒的人有些着不住,顾敛雅没躲没藏,口中干燥腹中饥饿,便顺着京郊通往城内大路往回走。
路上刚好撞见自己家里的侍卫,还打算叫住他们问话呢,转眼就被自己人给绑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蒙着眼睛回了府,嘴里边还骂骂咧咧。
“有完没完,求了你们多少回了,再不给我解开,就扣你们月钱了啊!”
他也是没吃过苦没受过罪,都被绑了,也不怀疑自家侍卫有叛主的可能,半点不怕让人给发卖,还有力气能喊呢:
“我这喊了半天喉咙都干了,要不你们把我放下,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先在路边给我找口水喝,回去之后,我肯定让我爹给你们涨月钱。”
顾枫眠听着他这混账话就来气,走上前一声不吭,先擡了两脚招呼到他身上。
踹的不重,倒也够这小祖宗闹的。
“喂喂喂!还打人啦!你们到底绑我图什么?要钱我有,别打行不行。”
“你有个屁的钱!你的钱从哪儿来?”顾枫眠真想再给他一脚。
顾敛雅闻见声,立马认得出来,刚才还一脸不着调,下一刻立马喜不自胜,“爹!是您吧!您吓死我啦,快!快给我解开!”
顾枫眠扯开了他眼睛上蒙的黑布,气的跟他吹胡子瞪眼,“怎么没吓死你呢!”
顾敛雅一头雾水,没搞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被绑回了府,也没搞清楚他老子生这么大气是谁招惹了他。
手腕上缠着的绳子实在勒的他不舒服,他挣扎了几番又败下阵来,求饶道:“爹啊,我手腕都要被勒断了!”
顾枫眠原本还在气头上,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生出来不忍,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知罪?”
顾敛雅吃了这么些苦头,不管他说什么也认了,张嘴就是“知罪知罪”。
他知个屁的罪。
顾枫眠看着他纯粹生闷气。
心里愁的不行,见他冥顽不灵,心里头那点怜惜半点也没了,差人搬了张椅子出来,直接就在院子里摆起了茶案。
这么会儿功夫,小公子被绑回府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也传到了后院。
顾枫眠瞧着他那可怜巴巴想喝口茶的样儿,刚要心软,顾夫人便泪眼婆娑地冲进了院子,一上来便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顾枫眠,你当官过足了瘾,连自己儿子都要绑,再由你威武几日,你是不是还想绑我呐!”
顾枫眠向来与她说不通道理,索性闭了嘴,眼睁睁瞧着她给顾敛雅松了绑。
顾枫眠府上一共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发妻与他门当户对,两人之间育有一女一子,但始终相敬如宾,不似爱侣。
第二任苏氏,也就是如今这个,是先帝在世时极力撮合成的,他本想着也如从前那般待她恭敬,却不成想跟根本她说不拢话。
要讲的恭敬成了狗屁,相处时便磕磕绊绊的,日子一长竟还磨出来了真感情。
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二人一个端着,一个撒泼,倒也自成风月。
顾枫眠乐意由着她,同她说话也时常会含几分柔情,“我什么时候要绑你了,不分青红皂白,你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
苏氏捧着顾敛雅发红的手腕,疼惜的不得了,边帮他吹气,边问:“你个鬼头,又惹什么祸了?”
“没…”顾敛雅悄悄看了顾枫眠一眼,极其心虚道:“我就去京郊赏了场芍药,别的也没干什么。”
“翘了太学的课堂去赏花,你把太学当什么了!”顾枫眠又起了火,真还就得得看着他跪在地上,才能舒舒服服的好好说话。
“今日早朝,陛下当众提起你在太学念书一事,要你参加六月的升阶考试,口谕一下达,满朝就是几百双眼睛盯着你,你干了什么?你去赏花——”
他这厢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见宋氏忽然抡起胳膊,飞快给了顾敛雅一耳光,扇的那叫一个响亮。
又听她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账,原以为你是今日休沐回家,没想到你还敢逃学堂去赏花!”
她说着便又要打,忙让顾枫眠伸手拦下,“行了,我有些话要同他说,你先回院子里去。”
宋氏在大事上一向懂得分寸,不轻不重地又教训了顾豫两句,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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