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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与东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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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宓没心思瞧他面上假模假式的神情,抓着他颈子里的坠子瞧了半晌,忽然在那根编成结的绳子上,摸见一点焦硬的痕迹。

他凑近闻了闻,上头果然有被火燎过味道,欲想扯过绳子后头的活结点,却教闻濯一把捂住了手——

“你怎么聪明的不给人留条活路呢?”

沈宓挥开他碍事的手掌,倾身扑倒他肩上,将那条绳子的节点捞到了手中。

那里俨然落了个重新绑的死结,轻易拽还拽不下来。

“昨日落在过鸿运坊里?”沈宓问。

闻濯从他指尖摸过那块死结,找补说:“我这不是又给它捡回来了么。”

沈宓眯了眯双眸,心下有些暗恼。

他嘴上说的这样风轻云淡,谁知当时鸿运坊火势滔天时,他没因为这块坠子重新跑进去一回受罪。

竟还瞒的那样好。

怪不得满卫所的官差都侯在外头,独他一个身份尊贵的跑了进去找火燎。

“烧焦了一块,磨着不难受么?”

闻濯捂了捂前襟,冲他摇头,还未开口说“不”,便教他一把扒开胸前的衣物。

前头胸口好好的皮肤磨红了一片,里头都透了血,想必昨日夜里睡觉时,他硌的并不舒服,也不晓得要说。

“真能忍呐,如今学着瞒我,同我说假话,再过些日子,我还能是你怀中爱么?”

闻濯没了法子,笑了笑,“再过多久,都只有你。”

沈宓冷笑,起身去房中找出把短刀,不顾他诧异的神色,手起刀落替他割断了绳子。

实心的玉坠子有些分量,暖热了握在手中,温润棉泽。

可这菡萏坠子即使模样和寓意没得挑,带在身上难免要变为他的软肋,这回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难免下回不会再出意外。

他决意取了个匣子,想封进去放着,半途教闻濯拦住,贴上来黏糊了半晌——

最后心软的又交回了他手上。

于是只能苦口婆心奉劝道:“坠子会有千万个,但是你闻旻只有一个,坠子是为你雕的,没了你,便什么都没有了,再敢忘,我摔碎了碾成灰,也不要可怜你。”

闻濯义正言辞地同他保证,事后还跟从前一样,撒着软要去一个深吻,又压着沈宓在小案上厮磨了良久。

两人纠葛,于孟夏浅欢。

***

五月上旬。

鸿运坊走水的消息一出,便满城风雨。

因为锦衣卫左镇抚使宋鸣尘身死之事,闻濯跑了好几趟长乐殿,原本想凭借鸿运坊后续案情的线索,让这桩事能够息事宁人。

毕竟宋鸣尘出言放肆,罔顾尊卑在前,欲向皇亲贵戚动刀也是真,倘若追究起来,一样逃不掉他死罪。

为了顺利追查后续的案子,按下沈宓在京都引起的目光,大事化小再好不过。

但没成想当日街上那些看客眼尖,认出来那日在鸿运坊门前指使侍卫杀人的是沈宓,隔日便在市井传开了流言。

宁安世子的名头一出,仿佛又回到了嘉靖年间,人人都绕着这瘟神跑的时候。

当年的桩桩件件,让有心人刨出来在茶馆当作谈资,听的人一多,众说纷纭的人便如海里的虾,风浪一来便扑腾的不亦乐乎。

各种胡说八道的话都有,觉着如今换了朝代,先帝尸骨寒透,宁安世子府背后的靠山没了,沈宓才会销声匿迹这大半载。

煽动人心的谩骂铺天盖地,都传到了朝廷言官的耳朵里。

不少大臣审时度势,开始写些随波逐流的奏文,章上满行珠玑之辞,将沈宓前身所作所为,贬的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场举国上下都口诛笔伐的势头,都快盖过了鸿运坊无故走水一案。

风言风语发酵的来势汹汹,不久就有言官将宋鸣尘之死,与前几年玄武街上,沈宓放火烧楼一事串联起来,并有理有据地指认沈宓,是仗着贵戚身份草菅人命。

贞景帝瞧过奏章后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场斩杀这些惯用唇枪舌剑调转风向的货色。

当年火烧青楼一事,已经由先帝定案澄清,今日之事更有说法,但这些不分是非,只想着削尖了头想用那三寸不烂之舌现出威风的人,只层出不穷地、想要在王公贵戚的身份尊仪上踩一脚。

贞景帝心思跟明镜一样。

他哪里不知晓这些人全然是为了自己的痛快,才兢兢业业地来在他面前装个尽忠职守的相。

他万分想血溅明堂,杀鸡儆猴,可这群狡猾的狐貍是摸准了这桩事的底线,知晓在这个浪头上杀人,正迎合了王公贵族草菅人命那一套作风。

于是仗着自己怎么弹劾上奏,天子的权威都动不了他们的命,便敢这般放肆。

另外,先前撺掇京都世家与寒门对立,主事沧澜书院和鸿运坊一案的人,极有可能就躲在其中,打算借着这股东风,好来个毁尸灭迹,让锦衣卫的案子彻底办不下去。

天子威严受损,连日的奏折教贞景帝急火攻心气出了病,无奈之下只好停歇了早朝,叮嘱司礼监将满朝的政务都送去了摄政王府。

过去的时候,亲遣的洪得良带着手谕登门,还有心带了十几箱安抚宁安世子的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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