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锦绣途(2/2)
钟自照被他噎的脸色微僵,半晌过后才恢复原样,“世子瞧不上我,理所应当,毕竟沈氏才是当时嘉辰帝明媒正娶的皇后,至于尹毓,世子不该如此。”
沈宓很想冷笑,却又觉得没意思。
钟自照大概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是你当初断了他三根手指,害他丢了官职。”
沈宓这下是实实在在笑了,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堂而皇之的笑话一样,“他是这样教导你的?”
钟自照比他年长数载,听他这般毫无长幼地撒气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快,“难道不是吗?”
尹毓是他的师,授他诗书学问,教他做人处世之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自幼丧父,后母早逝,全凭亦师亦父的尹毓悉心教导,才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君子。
纵然他掺合进一场千万人不允的算计里,却也不能将错误,归结到他师的身上。
沈宓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睛里流露出,平日姚如许提及韩礼时那样衷虔的目光,顿时觉得他也有些可怜。
可能这如数参与进这场阴谋里,搅弄风波的人,自始至终都从未明白过他们的初心。
只是生养任由教导之人,又有开辟先道者,替他们奠基了这样一条是非不论的路。
并固执地劝诫他们,告诉他们,任何路都可以通行,只是唯有这一条,是先辈坚定数载的、且始终认为正确的路,是他们这些人呕心沥血数载,铺成了大半的锦绣荣途。
自这一刻起,便没有了是非对错,立场和格局,只有承继和延续这桩愿望的寄托。
因为需要有人去做,便是对的。
沈宓偶尔透彻到底,也会犯起糊涂,其实无论对错,他始终站的都只是一个立场的不同。
可两边都是对,两边又都是错。
这难题磋磨众人,将原本就立身其中的人衷心,收敛进重现前朝的行囊。
又暗中盯紧了他这个沾了千丝万缕不得了干系的人,等到一个所谓他们的时机,中途也过来拉扯劝说他,要他推翻从前的信仰,来倒戈一方阵地,做一个清醒的参与者。
这结果怎么可能办到。
却还是要落到他的头上。
“是,如此,你却还是认为我活着是众望所归吗?”
钟自照动了动嘴唇,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扯到生死之上,只是理智告诉他的答案是“是。”
“我一直很好奇,连这样的仇怨你们都可以化解,为何谋逆这件事,就不能呢?”
钟自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两码事,复辟前朝是大势所趋。”
“难道不是一茬又一茬的为人师者,培养为他们所用的棋子,以达到一己之私吗,这样的用心,也能称作大势所趋?”
沈宓起身推开窗,指向楼下的繁闹的街道,“你们问过如今置身于太平盛世的人,他们的意愿么?”
钟自照反驳不了他,但凡选择一条道走到黑,就要认准一个死道理,任是别人如何动摇,都不能摇摆本心。
沈宓无声的讥笑,又擡手关上了窗。
“你们说给我听的道理,正如此刻我指给你看的道理。”
钟自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这条路上已经有太多鲜血了,沈宓,你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能再反悔。”
沈宓何尝不清楚。
“我没想过要反悔。”他说。
钟自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终于相信一般,舒出一口长气,“三日之后,便是温玦受审之时,届时他的供词落定,你便再没有这样的自由日子。”
说的好像他一直都有一样。
沈宓自顾自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又听他说,“明日中元节,可否与下官一同前去白叶寺祈福祭祖?”
提及白叶寺三字,沈宓倏然眯了眯眼睛,“白叶寺?”
钟自照点头,“京中未免人多眼杂,白叶寺再好不过。”
“好。”沈宓没有再推辞。
“对了,”钟自照说:“前些日子皇后贺氏曾往宫外传过一封私信,半路被我们的人给拦了下来。”
沈宓眸光微闪,又毫不在意地问道:“哦?寄给何人的?”
“北境统帅贺云舟。”
话落,他笑的如春风般和煦。
可与此当时,沈宓只觉得有些发冷。
作者有话说:
稍尝一点甜,便觉要大难临头……
闻濯:摸摸老婆~
感谢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