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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垫脚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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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屋里站的其他两个人神情都变了几番,方才的热络客套,都跟化了水的糖似的了无踪迹,再看各人面上只有提防和探究。

沈宓再次看不下去道:“方才那场面,我还以为这屋子里头要逢春,你两人要结金兰义呢。”眼看着谁也没有吱声,他又接着说道:“屋里头有炉火,芳归你愣在那儿作甚,不过来坐么?”

姚如许收回在温玦身上探究的目光,挪步朝着沈宓走去,又听一旁温玦说道:“既然殿下有客,那月琅便不做打扰了。”

“你随意些便是,”沈宓十分友好地冲他叮嘱说:“眼下天色将下,寻管家招呼也不急于一时。”

温玦自己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正要拐弯的脚,差些找不准方向迈错了位置,出了门却是灰溜溜地踱出了院子。

见人一走,姚如许才面露疑惑:“寻管家招呼?”

沈宓主动将茶壶拎开,把整个炉子都让给了他,又为他抠起一个干净的被子倒满茶水:“是,寻李管事招呼。”

姚如许接过茶杯催促道:“莫卖些无聊的关子,快些同我讲讲,还有这温月琅是怎么回事。”

两人上次闹的不欢而散的事,完全没了影儿,沈宓盯着他貌似牛饮一般灌完了一杯茶,无可奈何道:“显而易见,那是你素未谋面的师弟,我也想问,今日仓促见面感觉如何?”

姚如许:“你纯会胡说八道。”

沈宓一脸无辜:“天地为证,你二人可都是姓韩的一手培养出来的,不是师兄弟还能是什么?”

姚如许纠正道:“你总奉你认为的事情为金科玉律,”他想起什么又补充说:“还固执地认为一切的源头,都归咎于韩先生妖言惑众,实则无论走什么样的路,都是我自己认的死理,我受先生教导温习诗书,理应尊他敬他,却不代表何人我都要认为一路同门。”

沈宓笑了笑:“略去前半段,可以看出你还是个颇有底线的人。”

姚如许自来知晓他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不愿再多同他计较:“应该的。”

沈宓近几日不曾见过他,只在市井听了许多有关他在朝中的变动,有诸多想问一直碍于没有机会,今日无缘等到他上门,心下竟然沉稳了些。

便不紧不慢地捏着花枝转了两圈等他开口——

“你这花儿是哪来的?”

沈宓:“……”

他到底在期盼些什么可能?

姚如许看他面无表情,又困惑问道:“不方便讲?”

沈宓为避免他没完没了只好淡淡解释道:“路上捡的。”

姚如许顿时神色考究了起来:“所以你是怕路边捡的不干不净,所以放进炉子里给它消了消脏东西?”

沈宓:“……”

姚如许笑了笑:“说正事。”他道:“近日,我被委派处理年关户部赋税征收一事,呈递上去的几个方案上头都很满意,似乎对我十分放心。”

沈宓给他添了杯茶:“被上司信任还不好么?”

姚如许摇头:“如今朝廷内外,看状是摄政王闻濯独揽大权,实则大半实政他都放手任由小皇帝操纵,我当初是由摄政王一手提携上去,坐上的户部侍郎这个位置的,虽本意也是教满朝皆知我是摄政王一派,但闻氏政权,原本就在这叔侄二人手上摇摆不定,我不信看似草包的小皇帝,会在权欲熏心下,仍旧视他那位皇叔为桅杆地护着……”

“怎么?”沈宓看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何停下不说了。

“所以你当日劝阻我时便知晓,此时为上,不过是白白做了那叔侄二人暗自博弈的牺牲品?”姚如许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只眉头紧锁着,看沈宓的眼神仿佛怨怪一般。

沈宓垂下眼眸:“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闻濯此时并不想坐那天下共主的位置。”

姚如许:“可倘若小皇帝握紧了实权,如何都会置他于死地永除后患。”

沈宓抿下嘴角:“你要知道,这天下只要还有一日姓闻,便不容旁人觊觎,同姓之争那是朝政稳定之时,才能求的名利,如今远远不到那个时候,你们想的太过简单。”

姚如许不以为然:“新皇上任的空隙,间接给了我们可作为的余地,这是时局所趋,我们没办法眼睁睁地干看着。”

沈宓恨铁不成钢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最先将你抛出去,只不过是他们最开始的一步下饵试探,你在这场政争里的意义,只是充当一块垫脚石。”

姚如许依旧顽抗道:“可就算死了一个姚芳归,也还有他姚清渠。”

沈宓冷冷道:“所以只要你们的韩先生能够完成大业,哪怕将你们全然当作彘狗,利用干净致覆灭,也无甚所谓是么?”

姚如许教他这番不管不顾,气的手上青筋暴起,怒然反驳道:“我观你成日躲在一方温檐下,装聋作哑、麻痹身心,全然一副不会痛的样子,你自然擅长的一手独善其身,如今你隔岸观火的惺惺作态,不就是想告诉我,我们全都是错的——”

“是,我偏是想告诉你,你们错的无药可救。”沈宓冷声打断他道。

姚如许愣声片刻,面上悲哀难下又变成满腹愤懑道:“我以为年少袍泽来之不易,不曾想你其实怎样都是活得下去的,所以沈序宁,你何苦要如此兔死狐悲地作践旁人的命呢?”

沈宓闷气摔了杯盏,手指都是颤的:“你们天生想要用恩义框范自己,所以看见我不脱不拽,便想着党同伐异,你们扪心自问,到底是真的不忍那些无头恩义落得辜负,还是私心偏想拖我下水!”

姚如许忽然心下羞愧一瞬,却又被不知悔改的鬼给拖着难能反省,于是他语言更加狠厉道:“那我劝你看好你那心心念念的有头恩义贺怀汀,来日保不齐他就因你而不得好死!”

沈宓轰然静止了一瞬,脑里耳里什么都不装了似的惹人徒然恶心,想一了百了的念头,也将来日编织的心理防线再次溃破,烂成一个发脓着的创口。

所幸姚如许一通发过之后,走的十分潇洒,也全然不顾落在屋里的沈宓,等到炉上茶水烧干,沈宓忽然回过神来瞥了眼屋外,天色已成一片漆黑——彻底浑的教人喘不过气来。

……

作者有话说:

姚如许:你要明白,我这是把你往摄政王怀里推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是为了呼应一下闻濯啊,我在暗戳戳地发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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