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节（1/2）

云朵里。

路家男人手巧，做饭裁衣缝棉被，这些女人的活计，到了路家男人手里，竟然比村里手最巧的媳妇都做得好。

小时候的路平安，嘴笨手也笨，捉根针学爸爸缝衣服，针尖戳进指头里，血珠子渗出来，圆圆的，红红的，像颗红玛瑙。

红玛瑙碎掉了，氤氲开来，一朵朵，是血色的花……

那天，白色的雨幕罩住了大地，雨湿路滑，前车紧急刹车，手指粗的钢条捅破车窗……

蜂箱摔了一地，被雨淋湿翅膀的蜜蜂慌乱无助，成团成球缩在路沟里。

钢条刺穿了爸爸的胸腔，挡风玻璃上，开出了一朵朵暗色的大花……

“闺女，好，好活着，爸不求别的，只求你平……安……”

救护车赶到，医生把她往担架上擡时，她抓烂了他们白色的衣服，“救救我爸爸，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没人理她，世界静默在大雨里，像早期的默片，移动的人形，暗色的血迹……

“爸爸！”

路平安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坐在床上大口地喘气，窗玻璃上落着一只蜜蜂，安安静静的，像是已经死了。

4.相亲

“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碎了那个灰色的梦靥。

路平安揉着额头，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电话是刘淑芬打来的，路平安接起来，“妈……”

“招弟，你到河西没？”

“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啊九儿……”

路平安，“……”

路平安有四个名字。平安是爸爸起的，招弟是妈妈起的，小名初九，是庙里师傅起的。在她小学适龄入学时，爷爷还临时给她起过一个，也是落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叫……

算了，谁还没段黑历史？

听语气，刘淑芬很是高兴，“招弟啊，我跟你说，这次刘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你今天中午务必一定必须来见个面啊。”

这次相亲，半月前刘淑芬已经跟她说过。她不想去，却也不好拂了刘淑芬的好意和面子。

想想正好也有事需要进一趟城，路平安答应，“好的，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好好打扮打扮，穿上我给你的那条漂亮裙子，男方家可是做大买卖的呢。”

“知道了。”

路平安挂了电话，已经没有半点睡意，起床去洗澡。

洗完澡，裹了浴袍站在浴室镜前，一手执着风筒，一手揉着头发吹干。

镜子里的路平安，眉眼清冷，尖下颌，利落短发，发梢直削到耳尖以上，打理起来很方便。

她瘦，却不干瘪，锁骨美，领口两弯弧线若隐若现，是饱满的半圆。肌肤白如细瓷，倒是比一张脸白了几个度。

也难怪，南方日照强，她又经常地在户外，风吹日晒，露在外面的一张脸和两条胳膊的颜色就格外深。手也是，明显粗糙。相比之下，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就尤显修长白皙。

路平安先去樱桃园里跟爷爷说了一声，就骑上摩托车去了市里。

市里的房子是妈妈刘淑芬带着妹妹路顺丽在住。房子是爸爸去世前一年买的，首付50%，贷了30万的款。提前还过两次，现在还剩下几万元的尾款要还。

到达河西市天成小区时，男方已到，开来两辆宝马汽车，三姑六婆十几人，还真是大阵势。

相亲宴摆在天成小区门口的宏兴酒楼，开了两桌。

男孩还没路平安高，170厘米的个子，180斤的体重，一直瞅着她笑。刘淑芬问话也都是他爸妈帮着回答，真是又孝顺又乖巧。

“你嫁过来啊，是不用出去工作的，只要照顾好我家小宝就好。”

“我家不看重钱，一分陪嫁都没有也没事。我们就喜欢身体健康懂事听话，能替我好好照顾小宝的媳妇。”

男方家长看起来“慈眉善目”，话也说得“坦率直接”，一点没跟路平安客气。

刚才在家睡着，爷爷做的焖面都没吃。路平安想，人家都没客气，自个还客气什么？

再说，面对一大桌子好吃的，扭捏作态、只看不吃也不是路氏性格。所以，这顿饭她只负责吃，说话不多，都是刘淑芬在跟人全方面地夸她。

一顿饭吃完，她很饱，男方亲戚对她印象也很好，尤其是男孩的表姑妈，已经准备买她新割的油菜花蜂蜜吃了。

两家大人边聊边下楼。路平安不想站那儿被人从脚打量到头，去趟厕所出来，就落在了人群后面。

她不知道那个大胖子在跟她，步子还是跟往常一样，下楼梯时，腿长步子大，两阶当做一阶走，而男孩身体宽胖，走起路来很费劲，眼看追不上她，竟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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