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2)
从降生起, 父母就一直告诉他,你是我们家族、龙脉复苏最后的希望。还在襁褓里,身具河图的张八卦就用孩童的口吻说出了他未来的命运。
张干一直觉得, 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张家祖辈的遗愿,为了病入膏肓的龙脉。为此, 他固执地守在昆仑山上, 从未想过下山, 整日泡在古籍里, 试图找到不动摇山下人族命脉,不搅乱局势就能力挽狂澜的办法。
张干迷茫又挣扎地出神,昏黄的烛火在他眼里跳动。
顶天立地的神圣雪山此时仿佛变成脆弱易碎的浮冰。柳淮伸手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 思绪也跟着回到梦中堪称废弃的张家宅邸。
现在,他清晰地知道了张干的想法, 张干在乎的不是什么留名千古的救世之功, 而是龙脉不再需要他了,昆仑山也不在需要张家。
祖辈的遗愿、父母的嘱托如梦幻泡影, 全跟着上辈子的张干死去。
柳淮攥紧张干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干,他也只是个被龙脉庇护的众生之一,甚至他还跟导致张家最后结局的柳家沾了边。
他现在能做的, 大概只有紧紧拥住他,还有说一句:
“……对不起。”上辈子的事, 他一定会查明白,还昆仑山的张家一个公道,让柳家遭到报应。
张干扭头, 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柳淮忽然吻住他, 把他的话堵回去。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张干解释柳家的腌臜事。
张干把头转回去, 在他身上脆弱永远都只是暂时的。他很快从迷茫中走出来,再次恢复成平常冷静可靠的模样,岔开话题。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怎么样重生的。”
发觉自己靠在柳淮肩上,张干淡定起身,还不着痕迹给柳淮揉了下肩膀。
就柳淮这个小身板,怀崽前就弱的不行,怀崽后更是轻易碰下都要哭。
见他离开,柳淮眼里闪过些失落。张干永远都是那副可靠又让人信服的模样,像围绕着呼啸风雪密不透风的雪山,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走进张干心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他的话,柳淮回神,心思也回地下室上,“你的意思说,地下室里的这些东西让你重生了?”
张干凝重点头,“大概是,镜子通向另一个世界,用来聚魂,泥偶用来充当血肉,你身上的死律用来打破生死。”
说着他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落到柳淮身上,“你和我的冥婚关系,是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媒介。”
柳淮若有所思,“我十岁那边在鬼窟遇险,你哥哥用出鬼窟的方法换我用十六年的时间给一个人做一场法事。”
要求是,选一处极阴的地方,按照张八卦给的阵法摆满红烛,在中央立一面极凶可通阴阳的镜子。于午夜时分蒙上双眼,捧着蜡烛进入法阵照镜子。
因为柳淮是个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所以这场法事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装备好张八卦清单上材料,在午夜进入地下室。然后在法事开启的十六年间,每个星期四进入一次,阴时阴刻不能错过,阴年阴月次数增加。
“你哥说这镜子是法事的关键,我必须蒙着眼进入,在法事进行时绝对不能直视镜子,不然不仅法事不会成功,我的性命也会不保。”
“我其实不知道在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淮忽然低声说,“因为每次当我进入地下室,就会失去意识,第二天天亮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直到法事即将结束,我才发现,装满泥土的浴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具尸体。”
要不是他经历过很多,内心强大,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被吓疯。
张干目光落在镜子上,他起身走到镜子边上,转了几圈,试探着敲了敲。
他手往镜面上一敲,镜面里立刻出现一个眼神空洞的张干镜像。张干又一敲,镜像猛地从镜子里扑出来。
柳淮一惊,想喊他,没想到张干直接摁住镜像的脸,硬生生给他摁回镜子里。
镜像一声嘶吼,化作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镜面再次恢复平静。
简单粗暴,所谓暴力的美学。
“……”柳淮对张干武力值的预估又高了一个水平。
“的确不是凡物,我哥说的没错。”张干沉吟,回到柳淮身边,“蒙着眼是为了不让你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它会把你拉入另一个世界。”
“同样,地下室里的一切也都是镜像替你做的。”张干指指浴缸的泥偶,“那不是尸体,是一具泥偶。”
说着他把柳淮拉起来,轻轻在他脸上蹭了蹭,“你用十六年的时间为我捏了一副血肉。”
“辛苦了,谢谢。”
他说柳淮怎么那么瘦,整天放血养这玩意能胖吗?
张干心疼,决定明天和刘阿姨一起出去多买点菜,把柳淮喂成小猪才好。
肉肉的,摸起来舒服。
柳淮完全不知道枕边人正在谋划让他变胖这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的注意力正在镜子上。
“我能过去照一下吗?”
张八卦说他他不可以照镜子,现在有张干在应该能看一眼吧。
“可以。”张干牵着柳淮迈过地上的红烛,站在镜子面前。
柳淮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镜中人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一样,难道是想错了?
自己做梦跟这面镜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正犹豫着要离开镜子前,就见鬼母突然出现他身边,半垂着的头僵硬擡起,发出骨头的咯嘣响。
镜子里也发生了变化,一个苍白且死气沉沉的柳淮穿着一身破败的灰色纱衣静静站在镜子里用一双金色的蛇瞳看着他。
柳淮眼里闪过惊诧,表情瞬间凝重。
镜像忽然面容狰狞,擡手朝柳淮抓过来,被护在柳淮身边的鬼母拦住。张干趁机抓住它的手使劲一折,推回镜子里,又从地上勾了一块布盖在镜子上。
这块布许久没用,积了不少尘土,张干一掀,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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