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2)
书房里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宁川帝第一次从宋温明眼里看到了一些不加掩饰的陌生的情绪。
于是方才伸出去想要碰一碰她的手,都在明黄色的龙袍中悄然捏紧了。
他矛盾?
宋温明不留情面地就这样揭露开。
他一直以为她温厚,善良,甚至于怯懦。
却没想到她说起这些指摘人的话语来,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子在人心口剜。
“我以为你爱孙皇后,爱宋长宁。你却说你爱我母亲,爱我?”
“你说你爱我,你却纵容皇后苛待我,放任宋长宁排挤我,十几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你说你爱我母亲,却让她顶着那样的名头跟了你,让她被耻笑被针对。最后为你死了,也不得你半分怜惜。
你一面不愿世人说你薄情寡义伤害风雨同路,甘苦相依的妻子,一面又无端拉着无辜的人深陷。
你既想要贤名,又想要美名。
你需要孙皇后的家族为你撑起荫蔽,佐你的霸业。你需要她,为你肃清后宫,让你无所忧虑。你需要她时,便对她百依百顺,不需要了,转头就能把宋长宁作为你政治交易的工具。”
“你不累吗?”
“你有过真心吗?”
“你说的爱,我敢信吗?”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
“父皇,天底下再也没有哪个傻子,愿意不顾性命,为你挡箭了。”
宋温明立在窗口,眼睛不看他,反倒盯着窗沿上横木的细密纹理,神情冷淡无波,语调平静似水。
有股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苍凉落寂之感。
窗外又卷起一阵风,她今日穿的单薄,淡色的衣角被风带着,一下下向后扬去。
她似乎有些冷,唇色都发白。
说完这一句,连告退也没有了,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温明。”宁川帝追了上来,宋温明的白色的衣角倏然消失在门后。
他脚步匆乱地向前,似有趔趄,不过一瞬,两人已经拉开几步的距离。
城墙上,一道利刃破空,箭矢朝着书房门口明黄色的身影直直射来。
‘噗嗤’,利箭没入皮肉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城中突兀地响起。
“来人,护驾!”
“温明!”
太监尖尖细细的带着惊恐的嗓音和宁川帝近乎咆哮的怒吼叠加在一起,御书房外,霎时一片混乱。
前一刻在房内,她冷着眉眼,话语决绝,“天底下再也没有哪个傻子,愿意为你挡箭了。”
如今,箭矢插在她的胸口,血沿着心口蜿蜒而下,她就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失了力往下栽倒。
雪白的衣袍上染上刺目额血痕。
秋日的高阳兜头兜脸地照在身上,她泛着白的一张小脸暴露在阳光底下。
那样暖的日光照着,她的生机却好似一点一点地消弭涣散。
十八年了,他第一次抱着她。
他的女儿,轻得像一丛苇草,冷的像一块瓷器,她口中呕出大口的鲜血,张着嘴要说些什么。
他将耳朵颤抖着凑近,只听见她说:“骗子,大骗子……”
皇城响起丧钟,那声音顺着秋风,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惊起宫墙上的一排鸟,振翅远飞,消失在天际。
自那日法照离开后,兰因堂的雨连着下了三日。
直到高远广阔的天空中掠过几只飞鸟,鸟鸣声从虚松山上空飘过,符向川打开明缘房里的窗子往外看去,秋风卷着院子里的落叶四下飘散,雨终于停了。
那飞鸟好似约好了一般,一片片飞过,清灵空绝的鸟鸣声不绝于耳。
三日了,床上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符向川从窗边走近。
只见明缘从床上陡然惊醒,面色极苍白,眼神也涣散。
他梦到了宋温明。
梦里的宋温明满身是血,像只破败的风筝,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的梦境碎片,他却感觉无比真实,心脏好似被人揪紧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分明自己都已经虚弱不堪,但还在运气催动着体内结仙印的术法,试图探寻宋温明的气息。
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心中不安,挣扎着要下床来,下人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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