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2)
第三日,宋婉睁开眼睛,桃枝学东西很快,学着昨日宋婉烤羊肉一般将铜盆放在炭火上炙烤,用帕子将热水用来洗漱。
桃枝同宋婉一般,适应的很快,今日已经从多愁善感之中走了出来,如宋婉一般看开来。
依着昨日模样,吃过了早食,进来送餐食的鲜卑婢女扫过了屋内一圈,发现了主仆俩的小秘密,见没有为难到两人,悻悻离开。
桃枝虽然较为昨日乐观了许多,但是对吃羊肉已经有了些厌倦,如耄耋老太太一般长长叹了口气,惹的宋婉看过去。
瞧见宋婉的目光,桃枝连忙委屈:“帝姬,你说,她们还要这般几日?”
桃枝情真意切的对羊肉生了厌,宋婉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烤羊肉好吃,可是日日吃烧烤也是会腻的,她沉静温和的眉眼不动如山,面上若有所思后笃定:“快了。”
宋婉想,婢女是受人指使,那背后之人多半想要看到她因为刁难过的不好,如今看到她没有受到影响,想来会出来见她了。
桃枝跟着宋婉许久,知道宋婉两分脾性,看到她这般模样,知道她许是心中有主意了,心中不禁觉得,自家主子是个好脾性能忍耐的,却也不是一味只会退让,在这异乡,定也不会吃亏。
宋婉净面洗漱后,让桃枝绾好发髻,塞外的风光无限好,掀开帘子的美人也姝色无边。
“今日的衣裳比初见时候的更衬你。”宋婉真心称赞。
大野翕看着端庄温和波澜不惊的宋婉,亦称赞:“你比传闻中要好上一些。”
传闻……宋婉有几分好奇,她道:“传闻中我是如何?”
大野翕走到宋婉的对面,等着婢女搬好凳子坐下,她直视宋婉,看着温婉平和的人,大野翕美眸微眯,自檀石颂去大邺之后,大野翕便对邺京的信息格外关注,自然知道檀石颂为了宋婉所做的筹谋。
便忍不住想知道,宋婉是怎样的一个人,大野翕美目浓烈具有侵略性,与宋婉截然不同,直白:“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徒有其表。”
本以为这样的话,会令眼前的女子生怒,大野翕却只看见眼前的女子低眉,眉眼间似乎有笑意,好看的不像话,大野翕从片刻愣神之中醒过来,生了丝丝怒意。
传闻大女子看重名声,眼前之人竟然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是这般有恃无恐吗?
大野翕昂首,鄙薄道:“虽然你比传闻中好些,却配不上颂。”
这句话使宋婉收敛些许笑意,颂,多么亲密的称呼。
见这话对宋婉似乎有用,大野翕不依不饶:
“你知道吗,颂他从小刻苦练习骑射,旁的儿郎过了六岁才会上马,他三岁便会骑马,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鲜卑骑射最好之人,他从小学习你们汉人的话,读你们的兵书,与我们鲜卑的勇士同吃同住,十三岁便会带着他们去打仗,十五岁的时候他便只身一人去同我父亲谈判,说服我父亲归顺鲜卑王,险些丧命。”
大野翕每说一个字,宋婉的心便沉下去一分。
大野翕咄咄逼人:“颂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拿性命夺来的,而你不仅帮不上他什么,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
“你呢?”灿烂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撒在两人的身上,宋婉淡淡的声音响起,若不细听,会被忽略的声音,宋婉即便没了笑意,声音仍旧温柔,她端坐在清晨的光辉中,神色认真问大野翕:“那你呢?”
大野翕愣住,片刻回过神,明白了宋婉在问什么,倨傲:“我的父亲是鲜卑最勇猛的将军,我的兄长是鲜卑的勇士,他们能够帮助颂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说完这些,大野翕许久没有等来对面的人说话,眯眼看清楚“敌人”的表情,生怒:“大邺来的帝姬,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样子在鲜卑是很不礼貌的!”
“抱歉”宋婉从愣神之中醒过来,她的目光落在大野翕明艳的脸上,道:“我在来之前就曾想,王爷这般的人,在他的家乡应当会有许多人喜欢。”
檀石颂这般的人,就算没有鲜卑王族的身份,便是寻常的书生,也能落得许多人青睐,昔日在邺京之时,便是邺京闺阁贵女趋之若鹜的存在,如今这些,意料之中罢了。
大野翕先是不解宋婉的“抱歉”,而后却又更加气愤,她这般模样,与檀石颂太过相像,一般温文尔雅,一般淡然,仿佛他们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的质问全是笑话。
大野翕突然变色,宋婉似乎不解她做了何事让眼前之人生怒,却又找补:“你看,你这般好,王爷他仍旧要娶我,应当是真的爱我,在你们这处,他一人爱我,便够了。”
大野翕的婢女听不懂汉语不明所以自己的主子为何色变,候在一旁的桃枝却有些不禁的怀疑宋婉是故意的,明明对方是喜欢檀石颂前来挑衅,却更加生气。
大野翕眼中没了倨傲,尽是鄙薄:“宋婉,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没有比传闻中好些,你太自私了。”
自私?宋婉咀嚼着这两个字,沉默。
不爱一个人,却为了自己的自由误了他的终身,大野翕说的没错,宋婉自私。
大野翕临走之时,掀开帘子却又回头,明艳的五官扭作一团,却还刻意保持着骄傲:“你看着,颂的母妃不会喜欢你的!”
待到人走了之后,宋婉的笑意消散,桃枝忙关切:“帝姬,可是不高兴,今日她们太过分了,我们要不要……?”
宋婉摇了摇头拒绝,她知道大野翕来的目的,大野翕所言句句属实,宋婉并不在意她的挑衅,但有一点却让宋婉忍不住想。
她的身份对檀石颂没有半分助益,从始至终都不明白,檀石颂为何要求娶她,至于檀石颂的母亲,她来了这么多日,还并未见过这个人,也未曾听檀石颂提起过。
宋婉回了神,多想无益,有些时候人只顾得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