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心定 上官透坐在床前,一手握着妻……(2/2)
说话间,下人送了汤药过来,上官透先擡手接过,待试过了温度,方才递过来给她。等喝完药,林晓棠口内含着糖,却只盯着他的衣袖看个不住。
上官透觉得奇怪,忙撩起了衣袖查看,却见衣袍靠近腋下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口子,好在并不十分明显。
“我帮你缝缝吧。”林晓棠想去寻针线。上官透忙按住了她,“你才好些,做针线未免耗神。既然划破了,回头换一件便是。如今又不要出门。”
父孝期未过,便是林晓棠好好的,二人也不能够出门。
好在以江湖规矩,守孝满百日即可,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林晓棠略作思忖,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透哥哥,我们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上官透低头沉思片刻,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计划来,便问她道:“棠儿,你是什么想法?”闻言,林晓棠低下头来,小声道:“透哥哥若要问我。...棠儿想回月上谷。”
经历过一番生死,她如今最想做的,便是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既不想去掺和朝堂纷争,也不想去管江湖恩怨,只过平凡人的普通日子,每日里操心些衣食住行,便已经很好很好了。
上官透很能理解她如今的想法,却沉默着不能答允。回月上谷固然好,但若要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只当做一切不曾发生,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如今,他算的上是家破人亡了。
父亲含冤屈死,死后仍污名缠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一人所赐。男儿重血性,若完全置父仇于不顾,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这样的事情,岂是为人子者所当为?
况这倾家之祸,本就由他招来。若当真无所作为,他绝不能饶恕自己。
上官行舟自尽前的神情,不时在他的眼前闪过,那神色间满是忧心与不舍,却又隐隐透着诀别,然后是鲁王的面孔不停闪过,带着满满的得意与自满。
那一瞬,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那是爱与恨、痛与悔作燃料而燃起的复仇之焰。只要鲁王还在世一日,这火焰便会永远的燃烧下去,除非他身死魂消,否则,决不罢休...
袖下拳头被捏的咯吱作响,他面上却似若无其事,只温声道:“如今,你伤势未愈,回月上谷...还是先等等吧。”说着,忍不住又蹙眉,“倒是有一事,我心中甚是忧虑。”
林晓棠果被引开了思路,忙问道:“是什么事?”上官透道:“父亲去前,曾嘱托我照看姐姐。”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我们与鲁王,如今已是仇深似海。姐姐被夹在中间,日后却要如何生活?”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林晓棠皱眉沉思片刻,低声道:“我记得,本朝律法,似乎有义绝一项,专用于夫妻两方家族间有仇隙...”
上官透微微摇头,面上微露嘲意,轻声道:“没用的,棠儿,你想的太天真了。义绝的适用性很窄,便是普通世家,尚且不一定管束到,何况是皇家。”
依律令,夫妻中的任一方,对另一方的至亲有殴、骂、杀、伤、奸等行为者,则以律令,由官府出面审断,强制二人离异。然而在实际判案中,官府往往更偏向男方,若是女方家族受害,则很大概率会被含混过去。
况且,“姐姐嫁的是皇家,便是当真达到了义绝的条件,又有哪个官府,敢去审断皇家之事?”上官透神色淡淡,接着道:“再有,父亲的罪名乃是陛下亲定。
若姐姐据此提出义绝,就如同公开向陛下表示怨恨。只怕要求方一提出,姐姐便立刻要被病逝了。”
照他这么说,上官筝若想要正当合法的离开鲁王府,基本上是没有可能了。林晓棠也觉得束手无策,半响道:“我看,鲁王对姐姐颇有几分真心,也许,他会愿意主动休妻?”
才说完话,她立刻便觉得荒唐。鲁王若真对上官筝有几分真心,事态也就不会发展到今日这般田地了。上官透听了亦是冷笑,“想要鲁王放手,只怕他宁可姐姐病逝。”
病逝,病逝,又是病逝,林晓棠听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冠冕堂皇,却又粉饰太平的做法,每每以无辜的生命来打底,实在是虚伪透顶,简直让人恶心。她烦闷的看向窗外,神色间郁郁不乐。
上官透见了,默默坐过来搂住她,“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林晓棠顺势倚靠在他怀中,问道:“什么办法?”上官透轻轻摇头,只道:“我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