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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入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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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堂屋里的人都慢慢聚了过来,静静地听王坤达骂几个侄子,不时地互相耳语几句,望过来的目光有同情、怜悯、好奇、惘然和不屑,更多的是责备。

阿根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擡头直视这位小阿叔,也不敢还嘴,因为对方是长辈,更因为今天自己是丧父的孝子,这样的身份使得任何一个长辈都能挑他的理,都能在老父入殓前让他做任何有关丧葬的事情,而他,是不能拒绝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和不满的。

此时他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这样他就不会经受面前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了。

阿根娘在一边默不作声,在这种场合,她也无法为儿子们辨解,昨夜她就睡在老头子边上的一张铺上,可她也没有听到一丝异常动静,哪里想到这老头子不声不响就这么走了?想到此,她又低低啜泣起来。

阿义和阿进更不敢开口话,怕一开口,小阿叔就会掉转枪口对着他们狂扫,现在只好委屈大哥啦。

“好啦好啦,阿达兄弟,你大侄子阿根是个老实头,你看,让你这一骂,他都快要哭出来了……”菊花婶娘赶忙出来打着圆场,阿根一听,心里的委屈和悲伤一直涌上心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颗颗叭嗒叭嗒往下掉,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很快就濡湿了面前的一小片泥地。

“小阿哥,这种时候你这么多干吗?二阿哥突然这样走了,阿嫂和阿根他们心里肯定也很痛的,你这样一闹,他们心里不是更难过了?好了,到外面来喝茶吧。”这话的是阿根他们的小姑姑,叫张秀英。

“是啊,秀英得对。不过讲老实话,亮阿哥去得也太突然了,啥人能想到啊?就是阿达兄弟你也没有想到吧?你看你的这几个侄子都还年轻,又那么老实,他们哪里会在亮阿哥六十岁那年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事啊?对不对?嗯,以后他们啊还得靠你阿达兄弟多多提醒提醒才是啊。”菊花婶拦住想开口的王坤达,笑盈盈地又补了一句,王坤达一听,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把嘴闭上了。

“阿达了那么多,肯定也累了渴了,快到外面喝茶去吧。”阿根三阿叔张德水也上前打圆场,把心里仍存不满的王坤达拉了出去。

“好啦好啦,大家也都散了吧,该做啥做啥去,等会王木匠完工后还要请大家出力呢。”菊花婶娘也把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驱散了。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阿根一头扑到阿爸的床前失声痛哭起来,他的两个弟弟也都忍不住一起放声哭泣。屋里顿时又响起一阵男人们的惊天动地的哭声。引得屋里阿义阿进的女人和门口张望的几个女人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此时一旁的阿根娘却停止了哭泣,发髻散乱满面泪痕,怔怔地低头看着地上,泥雕木偶般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听见儿子们的恸哭。

一直到未时(下午一时至三时)初,王木匠带着两个徒弟做的棺材总算完工,当然上漆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只能用口白皮棺材把张德亮安葬了。

在菊花婶娘夫妻二人的指挥下,众人七手八脚,相帮着将张德亮的遗体移到堂屋里南北方向放置的灵柩盖上,这即为所谓的“转xue”。

灵柩前面早已拉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挂了一大块白布,正好将灵柩挡住,白布外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数样供菜,供菜前是点燃了的两支白蜡烛。至此,再有前来吊唁的人就在这正屋的灵堂里向死者祭奠。

张家兄弟三个夫妻及他们的子女除了阿根女人正在坐月子无法出场外,全都穿上麻布孝服,男左女右各跪伏于放置在灵柩两侧的草垫子上,遇有人前来吊唁,就要陪哭到那个吊唁的人起身。阿根娘坐在祭桌旁的一张木椅里,哭一会停一会,想想以后日脚难过,就忍不住哀哀再哭,嗓子早已完全嘶哑,那样子就像条不慎跳上岸的鲫鱼样光张嘴翕动但发不出一丝声音。

按风俗,应该请和尚或道士来念经或做道场,但张家穷,请不起正宗的和尚道士,就请了一个自家村里早已还俗娶妻的和尚来念经。这和尚姓胡,当地人话“和”“胡”不分,所以省了一个字,都叫他胡尚。胡尚来时竟还带了两个徒弟做帮手,师徒三个到后在地上各放了一只稻草蒲团,焚好香后一起在蒲团上坐下,一手木鱼一手小槌开始有节奏地敲着木鱼念经文,那经文念得整齐一致抑扬顿挫极有韵味,丝毫不比专业和尚差,虽然没人能听懂他们倒底念了些什么,但终究是给这场丧事增添了一些空灵飘渺的气氛,令人对人生无常心生畏惧而不得不接受这个最终的结局。

据这胡尚还极有职业道德,来丧家念经时从来不讨要东西,也不在乎丧家的饭食好坏,念完经后的酬金也比天神庙里低好多,事后也不会多嘴议论丧家的家长里短,所以在这一带口碑极好,请他去念经做道场的人家也很多,家境自然也不错。

无论是哪个朝代,人类的生存法则就是好好活着,只要有条活路就会有人趋之若鹜而并不在乎名声,所以胡尚的职业很快被人看中,并不断有人把儿子送上门来求他收下做学徒,于是这胡尚就精挑细选了这两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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