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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正文完结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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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他寻寻觅觅反复拷问了这么久的问题,在这一刻迎接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答案。

他的确爱缪存,因而不愿意公开辟谣,公开承认缪存跟他的哥哥才是交往关系,公开抹杀未来他和缪存再在一起出现的可能性。

骆远鹤的心口一松,怔然地想,他找了这么久的答案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决定的这一刻,也并没有迎来山呼海啸般的激荡或颤栗,他如同只是推开了一扇门,走了出去,迎接了内心的安排。

“我不打算出声明,缪存的成绩、奖学金、交换名额,都可以调查,我跟他都问心无愧,调查结束,我会辞职。”骆远鹤以他一贯平淡的口吻说:“我想,这样对公众的交代也该够了。”

“什、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骆远鹤,你冲动什么?你辞职,传出去就是坐实了你搞师生恋有损师德有违校训!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污点?将来你无论画什么、取得了多高的成就,在别人眼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睡学生的名声!”辛副院长严词厉色,“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你跟缪存没有谈恋爱,这件事就必须澄清!”办公桌被猛地一拍,茶杯盖蹦起,书记吹胡子瞪眼:“由不得你!”

“我跟他互相喜欢。”骆远鹤淡淡地询问,“澄清什么呢?将来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我会跟所有媒体、拍卖行、收藏家介绍他,我的名字永远会跟他一起出现,你们觉得,这样的澄清有意义吗?”

“你太年轻了!”工作室主任急得冒汗,他跟骆远鹤最熟,故而最了解他状似散漫的外表下有多固执,“就算你跟缪存两情相悦,也可以等他毕业以后,那时候谁都管不了你,现在既然还没有交往之实,那你澄清一下,也不算撒谎,你再想想清楚!这是你一辈子的清誉!”

“我看……”辛副院长烦得掏出了烟,示意了一下:“不介意吧?”

何止是不介意,简直争先恐后的都要来一根。一番吞云吐雾后,辛副院才沉沉地说:“依我看,这件事有两个当事人,我们也该问问缪存的意思。”

·

谢山寒吹了声口哨:“你谈恋爱蛮辣的么。”

缪存把手机扔回给他,掌心抵住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哭笑不得。

都是他跟骆明翰的照片,拿着这些来指控骆远鹤,要是真成功了,岂不就是当代版的指鹿为马?一直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相信校方和学生都不会做这种蠢事,只要一辟谣,谣言和指控都将不攻自破。

闵思说学校正在排查发帖人,这些照片一出,整个论坛哗然,因为实在是太亲密、太铁证如山了,但团委那边收到的通知竟然是先不要删帖。

“你跟骆老师……”闵思心口酸酸,还是决定不问出口了,“这些照片有没有什么线索?看样子时间跨度很长,你心里有怀疑人选吗?”

有。

缪聪。

这些照片不是在职校,就是在跃层所在的那个小区周边,正符合当初缪聪跟踪他、跟骆明翰拆穿他身份的那段时间。而西双版纳的更是明显,那是缪存养病时的照片,小姨后来提过,说曾给缪建成打电话,希望他能把户口本复印件寄过来,以备不时之需,由此缪建成知道了他生病的消息,落井下石地说,别死在家门口就好,户口本会给烧过去,把小姨气得胸口疼。

想来,缪聪就是从缪建成那里知道的消息,至于是亲自拍的,还是找了村里那些看不惯缪存的二流子代拍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发帖IP显然是在校内,是以游客身份登入的,所以要么是缪聪指使了谁,要么是他认识了谁,借了谁的网。

没有头绪,闵思也只能挂断了电话。

仅仅只是十几秒后,手机又再度震动起。

谢山寒用刻刀雕着手里小巧精妙的湿身少女,眼未擡道:“关心你的人也不少。”

缪存看了眼,无语:“确实关心,是我们副院长。”

谢山寒发出了幸灾乐祸的一声大笑。

“辛老师。”

“你来院长办公室一趟,骆远鹤也在这里。”

缪存怔了一下,很快地回答:“好的,我马上来。”

谢山寒停下动作,回眸瞥他:“学校开始调查了?”

“嗯。”

“我送你过去。”

缪存不跟他客气,点点头,匆匆套上羽绒服。

在屋子里尚不觉得,一出门,便恍觉出已经是中午了,冬日难得的暖阳,和煦地照着碧蓝无云的天空。缪存坐在谢山寒自行车后座,仰起头,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

鸽子从胡同青灰的兽脊般的屋檐上扑棱飞过。

自行车在院行政楼门前停下,谢山寒一扬下巴:“好运。”

缪存摘下口罩深深地呼吸,心跳在胸膛里快得不可思议,他强迫自己镇定,迈步走上台阶。

一般人看到满屋子院领导校领导,早该吓得腿肚子打颤了,幸而缪存天生少了这根弦,一一问好过去,看到生面孔的校党委领导还磕绊了一下,然后淡定地叫错了人家的姓。

辛副院早就跟诸人达成共识,等缪存来了,就由他来提问。

他问道:“帖子你看了?”

“看了。”

“照片上属实吗?”

“是我跟骆老师的哥哥。”

“那你跟骆老师是什么关系?”

缪存抿住嘴,看向骆远鹤:“暗恋关系。”

满屋子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不可以吗?”缪存问:“我跟骆老师认识至今十一年,进美院前我就喜欢骆老师了,不能因为我来念书了,就不能喜欢他了吧。”缪存说,嘟囔:“那我早知道去隔壁好了。”反正当时他们招生办的老师也找他聊了的。

好有道理。

主任擦汗,院长望天,骆远鹤隔着几步淡望着他,眼底有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本来就瘦,两周未见,又觉得瘦了几分,看来照顾骆明翰也是个麻烦事。

“那你为什么既喜欢骆老师,又跟他哥哥交往呢?”

缪存垂下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骆远鹤出声:“这是私事,跟这则谣言没关系。”

辛副院沉沉舒了一口气,“好,那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你跟骆教授哥哥的交往关系?”

“我原来的室友,国画系的留学生麦特,……”缪存若有所思,回忆着:“科大数学系的一个学生,但我只知道他叫洛洛,不知道真名。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骆老师的父母,他们见过我,……还有很多。”

“最后一个问题。”辛副院长循循善诱,看了眼骆远鹤后,温和地问缪存:“你愿不愿意把这个真相告诉所有人?”

“当——”缪存发出了一个兴高采烈的单音节,戛然而止。

事件已经发酵出去了。

只要一辟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跟骆明翰在一起过,从此以后,要么,就再等上数年、十年,等一切偃旗息鼓等他也功成名就后,再与骆老师在一起,要么,就做好这一辈子都跟骆远鹤一起背负骂名、背负指指点点、背负戳脊梁骨的滋味。

可是不辟谣,骆老师的声誉也会收到不可逆的严重影响。

“缪存。”骆远鹤叫了他一声,将他从这种茫然中叫醒。

“不要辟谣。”他看着缪存。

“缪存,你要想好,”辛副院长劝道,痛心疾首:“如果不辟谣,下场就是骆远鹤离职,他半辈子的清誉就毁了。”

“我不在乎。”骆远鹤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在乎,那缪存自己的呢?明明是靠自己得到的成就,今后就成了你照顾你荫庇下不清不楚的潜规则!”辛院长恼怒道。

“辟谣了,在公众眼里,他就是我哥的对象,你觉得别人会因此少猜测一分么?”骆远鹤看了眼学院书记:“何况缪存的一切成绩都手续正规齐全,来源清晰,我想,学校还不至于连一个学生的清白都调查不清楚,都说不明白。”

都不知道原来光风霁月的骆远鹤遇上事了也能如此逻辑清晰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他明明看上去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更懒得与人争执。

辛副院长只能和缓了语气,做了让步,对缪存说:“好吧,你骆老师说的也对,我们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他语重心长:“缪存,你已经二十岁,是成年人了,该懂得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事已至此,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只是要不要说明这些照片是缪存跟骆明翰,这属于缪存的私事,缪存的隐私,他有绝对的决定权。何况被泼了脏水的另一个当事人又是恨不得他不要辟谣。这种情况下,院方也很为难,一切只能看缪存的心意。

骆远鹤往前走了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拥住了他,贴着他耳边用不重的音量说:“缪缪,不要辟谣,……不要告诉全世界,你其实是跟骆明翰在一起。”

缪存闭上眼,忍住了眼眶的灼热。

他知道,只要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任何一个方向都是。

默认了照片,便是承认了他和骆远鹤的关系。

否认了照片,便要承认他和骆明翰的关系。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永生都无法折返的路。

·

无论怎么轻描淡写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缪存今天应该还是会来的,都仍然阻止不了骆明翰的坐立不安。

“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有。”lily回答,“这是你过去十五分钟里问的第六遍。”

她忍无可忍:“如果是缪缪来了,他会按门铃的!”

“门铃坏了。”骆明翰冷静地说。

“没有!”

“缪存是不是不来了?他有没有跟你请假?”

“没有没有没有!”

“你这么不耐烦,是想造反吗?”

“……”

“缪存会不会生气了?”

“我不知道。”

“如果我强吻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要做这么惊悚的假设!”

“你喜欢的人强吻你,他还是个盲人,你会跟他计较吗?”

“会……不会吧。”

“到底会还是不会?”

“我想辞职了!”

分针走了一圈一圈。

“他也许今天有事耽搁了。”lily说,话音落下时,手机震动。

“是缪存的请假短信吗?”骆明翰迟疑地问,用迫不及待的速度。

“不是,是……”lily的眉头拧了起来,“是一个帖子。”

“帖子?”

“关总发给你的,”lily深吸一口气,“是爆料缪存跟你弟弟师生恋的。”

骆明翰愣了一下,对这句话感到陌生。

lily将帖子念了一遍,这已经是转载到公域网络的帖子,有了很多添油加醋的措辞,对劲,放大图仔细分辨:“……连衣服和领带都一模一样?”

没人比她更清楚骆明翰的所有着装了!

她每描述一张照片,骆明翰就能准确地在脑海里翻出那段记忆。

“原来都是你啊。”lily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等着他们辟谣就行了。”她很聪明,马上想到了,“我知道了,缪缪就是因为被这件事耽搁了,所以今天才没有过来。”

可是奇怪,她这句话并没有安抚到骆明翰。

她看到骆明翰独自站着,从蹙眉凝神,急切地想要关心缪存的现状,到怔然,最终,渐渐渐渐地一种无力的松弛所取代。

lily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看到他勾了勾唇,似乎所有是释然,又似乎是自嘲。

“他不会辟谣的。”

“为什么?”lily愕然。

“因为辟谣了,他就不能跟骆远鹤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怎么会……”lily想通了,迟缓地在沙发上坐下,神情复杂地看着站在屋子中间的骆明翰。

这个男人是这么清醒,了解自己爱的人,也了解自己的弟弟,更了解自己那点可怜的、有限的分量,所以可以清醒准确地预判每个人的行动,所以可以如此清醒又冷静地接受自己的结局。

缪存不会辟谣,骆远鹤也不会让他辟谣,那些属于他跟缪存的过往,在公众的回忆里,将成为缪存和骆远鹤的证婚词。

“他不会来了。”骆明翰最终说,孤身一人笔挺着脊背走向书房。

lily欲言又止。

“让我自己一个人。”骆明翰扶着门,在身影没入午后的阴影前,他说:“如果缪存跟你请假,你就说没关系。”

没关系。

不管是小时候的阴差阳错认错,生病中的记忆错乱,还是现在不得已的将错就错,他都接受。

没关系。

只是纵然如此说服自己,当高大的身躯缓缓陷入办公椅中时,他深邃英俊的面容上,紧闭的苍白的眼皮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根烟来死死地咬住。

·

行政楼办公室里,烟草味弥漫,谁都不知道,缪存为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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