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2）
“你为什么会来？”梵云好似耗子见到猫一般，语气短促，下意识就后退了几步，就连周身的士气都变得微弱了几分。
姜婷细眯起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起梵云。
此刻的梵云，灵气早已被魔神掠夺去了大半，眼中的光彩不复存在，空洞执念愤怒悲伤充斥着她整个人，让她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所以，你用尽全力的回来，甚至不惜亲手扼杀自己，只是为了不让我入这长乐门？”
姜婷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梵云先是想要躲藏，可眼见这里躲无可躲，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悲伤过后便是愤怒绝望到极致的惨笑。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邪宁？”
“你是来嘲笑我的吧！哈哈哈哈，看啊，你看啊！”
“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放弃你，他还是想要你进这长乐门，无论我怎么折磨他，怎么夺舍他，我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还是不肯放弃你！”
“邪宁啊，你才是他的女儿吧，我这个女儿算什么呢？”
“我母亲，当年被他抛弃之后，受了那么多罪，连我，也跟着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进了这仙门，到头来呢，我，什么都没有。”
梵云大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她一边哭一边细数着往日种种。
“你把过去的自己抹杀了？你把原本长乐门里的梵云杀了？”
不知听梵云哭诉了多久，姜婷皱眉一语却引得梵妄念忽然挣脱了梵云魔气化为的绳索站了起来。
“梵云？”
梵妄念因为渴水而沙哑到不行的嗓音，低沉中又带着十足的威压。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步上前到姜婷面前，按住姜婷的肩膀问她：“梵云？”
梵云吃惊地站在一边看着梵妄念。
“你们把梵云怎么了，说啊，你们把她怎么了？”
梵妄念仙力一出，不知为何，梵云竟瞬间感受到了被仙力挤占的威压，她有些难以置信，都这么多天了，梵妄念都被她折磨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姜婷透过梵妄念看向梵云，梵云盯着姜婷的眼神，读懂了姜婷的意思，她在问过去的梵云在那里？
梵云内心很是烦躁，她闭上眼睛想要拒绝这个问题，谁知梵妄念直接倾身过来，一把拽起了她，发疯一般地问梵云呢，她们把梵云怎么了？
梵云望着梵妄念发疯的脸，忽然不明白此刻梵妄念的发疯究竟又是为何？
但迫于梵妄念的仙力压迫，梵云还是告诉了他，梵云被她骗出了长乐门，关到了不远处石墨村的私牢。
话音刚落，梵妄念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梵云诅咒地骂了两句站起身，却见姜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干什么？”梵云警惕地盯着姜婷，姜婷却云淡风轻地问她：“不想去看看么，梵妄念究竟要做什么？”
梵云沉默了，姜婷拿出了转移符，伸手拉住梵云，将两人转移到了梵云说得那个石墨村。
石墨村距离长乐门不算远，却因为常年饱受魔族的侵袭，渐渐地村子里有了献祭的习俗，而献祭用的祭品，都会被关在私牢里。
姜婷她们才赶过去，就见魔族正侵袭进这个村子，而村子里也已经推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献祭品。
小梵云俨然也在队伍中，姜婷转头看向梵云，却发现梵云在面对过去的自己时，居然不会像她和沐云升那般眩晕。
“是魔神给你的力量？”姜婷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梵云很是猖狂地笑了起来，笑中也带着几分炫耀：“你嫉妒了？”
姜婷转过头，没有接梵云的话，梵云却不依不挠起来：“你是不是嫉妒了，你说话啊！”
梵云这边正嚷嚷着，那边就有几头魔兽嗅着力量的气息来到了梵云与姜婷的面前。
姜婷见状，一把捂住梵云的嘴，将她带离了那里。
“噗，亏你还是魔族，居然连比自己低等的魔兽都搞不定！”梵云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攻击姜婷的点，不断冷嘲热讽。
姜婷却注意到，就在不远处，梵妄念已经与魔□□战上了。
随着梵妄念释放而出的仙气越来越浓烈，渐渐地所有魔兽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梵妄念的身上。
而在梵妄念身后，则是瑟瑟发抖抱头蹲在地上的祭品们。
“啧，装什么英雄，明明自己修为也不高！”梵云顺着姜婷的视线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正在与魔兽拼命的梵妄念。
“这就是你给过去自己安排的死法，当个祭品？”姜婷发现自己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梵云的脑回路。
梵云却笑着反问姜婷，难道她不像个祭品么，她是父母之间一夜情的祭品，也是长乐门的祭品，更是这魔神渴求的祭品。
呯地一声巨响，是梵妄念在与魔兽激战到关键之处时，村民们用尽全力朝着梵妄念扔起了石头，那石头正好砸到梵妄念的额头，鲜血刹那间就顺着梵妄念的额头流下。
“多管闲事！”“惹了魔族以后我们可要怎么活呀？”“外乡人谁允许你过来救这些祭品的？”……
梵妄念在这片喧闹中，丝毫没有了作为仙尊时的矜贵，他额头流血跌跌撞撞的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梵云所在的这一群祭品。
“胡闹，我帮你们赶走了魔兽，如何不谢我，反而还骂我？”梵妄念的嗓音听上去就像坏掉的唱片，沙哑又刺耳。
“帮？帮什么帮，你救走了现在的祭品，那以后魔族再来岂不是要向我们寻仇？”“抢祭品献给魔族！”“拼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比魔族入侵更为荒诞且邪恶的一幕发生了，村民们好似化身了恶鬼一般地冲过去，试图从梵妄念那里抢走“属于他们”的祭品。
梵妄念一开始还用仙力形成屏障阻拦着这些村民的靠近，渐渐地，一口血喷出来，他的仙力实在是消耗太过巨大，已经不足以再支撑屏障。
仙力耗尽后，村民们宛如潮水般冲了过来，情急之下，梵妄念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帮小梵云挡下了村民们的攻击。
形势有些失控，姜婷望着梵妄念闭眼死死抱着小梵云，他的后背已经被村民打到血肉模糊，再这么打下去，一届仙门仙尊很可能就这样活生生被打死在凡人手里。
多么讽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姜婷出了手，只是用仙力结结实实摔晕了几个村民之后，原本还如潮水般冲上来的村民们竟是齐齐后退了几步。
姜婷拔了剑，语气随意又张狂：“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梵云在不远处，她望着对着凡人举了剑的姜婷，心中猛然间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邪宁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魔族身份。
为什么……她可以活得这么的肆意与自由？
趁着这个空档，梵妄念终于得以查看小梵云的伤口，小梵云看到梵妄念身上的伤，恐惧与担心之下，在梵妄念的怀中哭得那叫一撕心裂肺。
而就在这一刻，就在小梵云哭得不知所谓的这一刻，梵妄念内心的防线像是终于被冲破一般，也随着小梵云的眼泪，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
“是为父不好，是为父没有保护好你，是为父的错……”
姜婷转头看着一边流泪还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安抚着小梵云的梵妄念，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猝不及防的击中。
她擡头看向不远处的梵云，此刻，梵云也愣愣地看着梵妄念，看着梵妄念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过去那个幼小又脆弱的她。
梵云上前几步走到梵妄念的面前，在梵妄念擡头看她的那一刹那，终于如愿所偿地夺舍到了他的意识。
“为什么，要让邪宁进长乐门？”
不管邪宁本尊是不是还在这里，梵云此刻一心只想得到属于梵妄念的回答。
“女儿想要入仙门。”
梵妄念的回答超出了梵云的所想，可这还不算结束，梵妄念浅浅一笑，如同一个慈父一般告诉梵云：“女儿想要入仙门，仙骨却不好，她如果去其他仙门，是会被人欺负的，所以我建了一个仙门。”
梵妄念一边说，一边幸福地低头看着已经哭晕过去的小梵云：“我会给她最好的一切，只要邪宁进了长乐门，第一宗答应过我，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一切，只要保护好邪宁，我就可以得到第一宗的秘药。”
“女儿的仙骨，用了第一宗的秘药，可以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就不必像我一样，迟迟都无法进阶。”
“嘘，现在这话还不能说，一定不能让第一宗知道，否则，他们如果不让邪宁来长乐门了，那该怎么办？”
“对不能说，一定不能说……”梵妄念的脸色变得恐惧了起来，一边嘟哝着一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小梵云。
姜婷看向站在梵妄念面前，已被魔神力量掠夺得面目全非的梵云，却发现梵云在嗤笑一声后，竟是猛地凝聚起自己全部的魔气，朝着梵妄念怀中的小梵云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