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秋深意浓（1/2）

紫檀竹影灯，成了听竹轩夜色里最温暖的存在。每当暮色四合，顾言便会将其点亮，安置在廊下的竹案上。温润朦胧的光晕铺洒开来，将竹案、廊柱，以及依偎在旁的人影都笼罩其中，墙面上摇曳的竹影与院中真实的竹林相互映衬，虚虚实实，如梦似幻。

这光，似乎也照进了生活的细微处，让秋日愈发深浓的凉意，都变得可以忍受，甚至带上了一丝诗意的暖。

沈星晚愈发沉浸在医道之中。有了紫檀灯柔和的光线，她晚间翻阅医书、整理笔记时，眼睛不再似以往那般容易疲累。她对药性的理解日渐加深，不再仅仅局限于墨尘手札上的记载，开始尝试着根据季节变化和人体质的不同，调整药茶的配方。

秋燥最易伤肺，她便在原有的清肺方子里，加入了更多润燥生津的食材，如雪梨干、百合等，熬煮出的药茶味道甘润，连念初都不再抗拒，时常捧着小竹杯，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口啜饮。她还细心留意到墨尘年事已高，秋冬之交关节易感酸痛，便特意寻了舒筋活络的草药，配以温经散寒的姜片，制成药包，让老者在睡前用以泡脚。墨尘试过几次，只觉得通体舒泰，对着沈星晚连连称赞，说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言则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机关术的精研上。那盏灯的成功制作，似乎打开了他心中某扇通往更精微世界的大门。墨尘开始引导他接触一些更为复杂、甚至带有些许巧思妙想的机关设计，不再局限于纯粹的实用与坚固。

书房里，顾言对着一张绘制着“自雨亭”简易原理的图纸沉思。那并非多么庞大的工程，旨在通过巧妙的杠杆与齿轮结构，利用人力或水力，驱动亭檐藏匿的水箱，模拟出细雨飘洒的效果，夏日纳凉最是风雅。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和对材料承重、摩擦损耗的深刻理解。

他常常在竹案前一坐便是半日，面前摊开着图纸，手边是用于计算的算筹和沈星晚送的那方砚台。他时而凝神演算，时而提笔在纸上勾勒修改，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那专注的神情，与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时竟有几分神似，只是少了几分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创造者的沉静与睿智。

沈星晚偶尔会端着新沏的桂花茶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边，不去看那复杂的图纸，只是柔声说一句：“歇一歇，喝口茶。”

顾言便会从繁复的思绪中暂时抽离，抬起头，接过她递来的、用那个竹节杯盛着的温茶。目光相接，无需多言，她眼中的理解与支持，便是他最好的慰藉。他会就着灯光，看她几眼，然后低头饮茶，甘甜的茶汤滑入喉间，带着桂花的馥郁和她独有的温柔气息，足以抚平所有因难题而生的焦躁。

两人便在这灯下，一个与医理药性为伴，一个与机关算学为伍，互不干扰，却又气息交融，构成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念初有时会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或是趴在竹案边，看着顾言画那些他看不懂的线条，或是凑到沈星晚身边，闻一闻那些散发着各种气味的草药，小院里的时光，就在这静谧而充实的氛围中，缓缓流淌。

秋意越来越深，院中的菊花开得愈发灿烂，金黄、纯白、紫红，簇簇团团，在萧瑟的秋风中傲然挺立。沈星晚采了些花瓣，一部分晾干准备入药或泡茶，一部分则细心地将它们铺在顾言新做的几个竹制小匣子内，合上盖子，数日后开启，匣内便会萦绕着一股清雅持久的冷香。

这日，顾言终于完成了“自雨亭”所有构件的制作与初步校验。他带着那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木制齿轮、杠杆和轴承，来到了后院一处靠近溪流、较为开阔的平地。墨尘拄着竹杖，含笑在一旁观看，沈星晚也牵着念初，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好奇地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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