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盐焰焚荒(1/2)
林烨攥着腰间最后半块干饼,指甲几乎嵌进云南边境潮湿的泥土里。永乐十二年的暮色正将瘴气染成青黑色,身后“钦拿叛臣林烨”的海捕文书还在驿站墙上泛着冷光——三天前,他在应天府失手打死强抢民女的英国公幼子,从锦衣卫东厂的眼皮底下逃出来时,后背还沾着对方家丁的血。
“勋贵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了?”他咬碎干饼的碎屑,喉间发苦。穿越到这个时代三年,他从一个靠解读《永乐大典》残卷混饭吃的书生,变成了背负命案的逃犯,只因为见不得那纨绔将少女的头发拴在马桩上取乐。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云南边境的苗寨土司与安南部落犬牙交错,朝廷的力量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想要活下去,就得在这里扎下根。
他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硝石——这是从应天府药铺顺手带出来的。穿越前学过的化学知识在脑中翻涌:明朝的盐多是刮卤煎盐,杂质多、苦涩难咽,而用硝石制冷结晶法提纯,能做出雪白的精盐。这东西在缺盐的边境,比银子还管用。
可第一步就难住了他。边境的盐井都被当地土司把控,寻常人连靠近都难。林烨只能沿着澜沧江往下走,在一个叫勐腊寨的傣族村落外徘徊了两天。寨子里的人见他是外乡人,又穿着中原服饰,扔石头赶他,直到第三天,他看见寨老的孙子发着高烧,巫医用烧热的竹片烫孩子的额头,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我能救他。”林烨冲进去时,手臂还沾着被石头砸出的血。他记得自己穿越前家里是开中药铺的,知道这种高烧多是风寒入里,而他身上恰好有从应天府带来的柴胡。他跪在寨老面前,将柴胡碾碎了泡进温水,“要是孩子出事,你们再杀我不迟。”
那一夜,林烨守在孩子床边,看着孩子的烧慢慢退下去,也听着寨外传来的狼嚎。他知道,这是他在边境唯一的机会。寨老第二天清晨递给他一碗竹筒饭,用生硬的汉话说:“你要盐井,只能去后山的野井,那里有瘴气,还有野猪。”
野井在海拔两千米的山腰上,林烨每天天不亮就背着陶罐上山,瘴气让他每天都咳嗽不止,好几次在湿滑的山路上差点摔下去。他先把井水刮进陶罐,背回临时搭建的草棚,再用草木灰过滤掉泥沙,最后将硝石敲碎了裹在陶罐外——硝石溶解吸热,能让盐水快速降温结晶。
第一捧精盐出来时,林烨的手都在抖。那盐粒白得像雪,放在指尖尝一口,没有半点苦涩。他立刻装了一小袋,送到勐腊寨。寨老捏着盐粒,又尝了尝,突然对着他跪下,身后的族人也跟着跪了一片——他们一辈子吃的都是发灰的粗盐,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盐。
“以后,你就是勐腊寨的朋友。”寨老把自己的女儿召月许给他当向导,召月会说汉话,还懂附近部落的规矩。林烨知道,这是土司的“质之”,也是信任的开始。他不敢掉以轻心,每天教寨子里的人提纯盐的技术,却故意留了硝石制冷这关键一步——不是他小气,是在这乱世,手里必须有别人拿不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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