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汹涌(2/2)
他修长的手指痉挛般抬起,悬停在离她皮肤毫厘之处,剧烈地颤抖着,手背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不是饥饿,是比饥饿更原始、更凶猛的欲望洪流!
楚知微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钻入鼻腔,像最烈的催情药,瞬间点燃了血液。
他清晰地“看”到,只需俯身,牙齿就能刺破那层薄薄的肌肤,温热的血液将带来无上的满足…
更可怕的是另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理智堤坝彻底冲垮的冲动——
撕开那碍眼的布料,用最粗暴的方式占有身下这具温软的身体,听她发出痛苦或欢愉的呜咽,用最原始的征服来填满灵魂深处那个因恐惧和压抑而裂开的黑洞。
“知微…”她的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冷静!这是浊气侵蚀!” 他甩甩头,脑子里竟然还有一丝残存理智在疯狂报警,试图构筑防线。
但浊气像是有声音一样,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何必抗拒?这力量…这快感…唾手可得!拥抱本能吧,撕碎她,占有她,这才是末日里唯一的真实!」
下腹灼烧般的胀痛让他蜷缩起来,喉间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
“哈……哈……哈……哈……”大口大口地喘气。
指甲猛地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楚知微散落的发丝旁,那刺目的红是唯一能短暂刺穿欲望迷雾的利刃。
不!
他陆昭明不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这念头如同濒死的挣扎,让他的身体像拉满后又濒临崩断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对抗着体内咆哮的恶魔。
僵持在俯冲与逃离的临界点上,汗水浸透了破碎的衣衫,勾勒出紧绷到极限的背部线条。
另一边,周无咎像一头被无形重锤击倒的幼狮,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
他曾经阳光灿烂的头发沾满了泥泞和汗水,紧贴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英俊脸庞。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他染血的拳头不是砸向别人,而是疯狂地、一次比一次更重地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和胸口,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仿佛要将身体里那个肮脏的灵魂打出去。
世界被染成了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张蕾蕾昏迷中无意识蜷缩的手指,柴春枝苍白如纸的脸颊,夏昭韫碎裂镜片后紧闭的双眼…
每一个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灵魂上。
“是我!是我把危险带进来的!是我害了大家!” 自责的毒液比浊气的侵蚀更猛烈地腐蚀着他。
那个总是在赛场上飞奔、用大笑驱散阴霾的阳光少年死了,只剩下一个满身污秽、散发着恶臭的累赘!
吞噬的欲望在翻腾,目标是离他最近的张蕾蕾。
但更汹涌、更无法抗拒的,是那股要将自己彻底毁灭的冲动!
“吃掉他们?不!我配吗?我只会污染他们!让我消失!让我碎掉!”
有个声音狞笑着火上浇油:「对!毁掉自己!这具无用的躯壳,这肮脏的灵魂!看啊,他们躺在这里,都是你的错!用你的血,你的骨头,你的痛苦来赎罪吧!把自己撕成碎片,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好事’!」
他看到自己抓起地上尖锐的混凝土碎块,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他看到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脱臼的右臂再次砸向地面,骨头错位的剧痛带来一丝病态的快慰——这痛,是对罪孽微不足道的偿还!
身体的每一次自毁性撞击,都是对那个曾经阳光的“周无咎”最残酷的凌迟,他像一只掉进滚水还在拼命撕扯自己翅膀的飞蛾,在极致的痛苦中寻求着最终的湮灭。
两人在寂静的仓库里上演着一场无声而惨烈的舞步。
陆昭明猛地将额头撞向旁边的金属货架,发出令人心悸的“咚”声,鲜血瞬间蜿蜒而下,模糊了他半张俊美的脸。
周无咎则嘶吼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掐住自己右臂脱臼的部位,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试图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压制灵魂深处崩裂的轰鸣。
他们翻滚,撞击,撕扯,身体和那无形的、要将他们拖入深渊的心魔跳起双人舞。
当陆昭明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亵渎感,最终抚上楚知微冰凉的脸颊时;当周无咎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张蕾蕾脆弱的颈项,犬齿在唇边闪烁着寒光,涎水混合着血沫滴落时——
时间凝固了。
陆昭明的手指僵在楚知微的肌肤上,那微弱的凉意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欲望的泥沼。
周无咎的牙齿距离张蕾蕾的咽喉只有发丝般的距离,他喉结剧烈滚动,全身肌肉绷紧如岩石,每一寸皮肤下的血管都在悲鸣着对抗那毁灭性的指令。
只有他们胸腔里如同破旧风箱般绝望而沉重的喘息,证明着这场湮灭人性的战争,在距离终点线一步之遥的地方,陷入了死寂而残酷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