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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结局(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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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结局(上)

日暮时分, 养心殿一片寂静。

光承帝仰面躺在榻上,在殿外的星星点点烟花炮竹声,望着龙榻上明黄色的帷幔出神。

许是人老了, 也许是大病一场整日休养在床榻之上, 竟然生出了几分孤寂。

本当是阖家团圆共贺新岁之时,如今偌大的殿内却只他一人, 连个前来问候请安的人都没有。

光承帝自幼过得孤苦, 养母不慈,父皇不喜, 他是一众皇子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辗转多年,已经记不得多少次从妃嫔亦或者手足的算计谋害中侥幸死里逃生,在他眼中这世间最不可信任的便是感情, 最能依靠的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人到中年, 身子每况愈下, 这个在他心中维持了多年的信念似乎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开始怀念,从前有皇后王氏这个贤妻,许昱晴这个他爱慕多年的妃子和一众皇子公主陪伴在侧的日子。

提起皇子,近来他总是会想起他的长子萧琅。

思及萧琅, 光承帝心中百感交集。

平心而论, 萧琅德才兼备, 孝顺明理, 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一国之储君都做的极好。

可唯独缺少身为太子该有的果断与冷情, 许多事处理的优柔寡断,空有仁爱之心没有属于帝王的狠辣手腕。

光承帝并非如外人所说的那般厌恶他的这个长子, 只是他觉得, 萧琅的一生实在是过得太顺遂了。

有着嫡长子的身份,使萧琅一出生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又因着从小身体不好, 被皇后溺爱,养成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性子。

他们萧家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每一任帝王都是练就十八般武艺踏着血路走来的。

储君生了一副这样的性子,连朝中官员都无法压制何谈继承大统。

他放任户部的刘玄江同太子争斗,一来是想维持朝中势力制衡的局面,二来也是让萧琅受些磨难从这次的教训中明白些道理。

矫枉不可不过正,事急不得不从权。

可光承帝没想到,祸事临头萧琅依旧墨守成规,一步一步落入刘玄江的圈套,险些在天下人面前声名尽毁。

尚未等到光承帝派人将太子叫来问话,听宫人传报萧琅正跪在殿前请命。

消息传进御书房,光承帝气得掀翻了桌案。

萧琅已经到了行冠礼的年纪,且又是储君,一举一动都要时刻受人关注,平时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在此事上依旧抓不准方向。不知其中利害,钻牛角尖,奋力力争着无用的东西。

光承帝一时恼怒,任由萧琅在暴雨中跪着。

本意是小施惩罚,未曾想就是这一跪酿成祸事。

太子萧琅离世后的许多个日子,光承帝都刻意回避这两个字。

身为人父,他心中有愧。

但身为君主,放任储君养成一副仁孝友善的性子而不加以磨砺,乃是极大的过失。

几个皇子中,和他最为相像的是七皇子萧珩。

无论是经历还是脾气秉性,这个孩子让他萌生了想要栽培的心思。

萧珩从前跟在程贵人住在幽宫,鲜少有机会在他面前露面。

光承帝记得,那年年关的一场宫宴,满宫的皇嗣皆到场赴宴,他接过宫人倒的酒时神游天外之时,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看见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向他的方向,光承帝微微动身,发觉那道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的龙椅上。

都是从最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人,光承帝太懂那双毫不遮掩的眼神中蕴含的深意。

那是野心,

即使那还只是一个少年人的野心。

自那以后,光承帝开始留意起他这个行七的儿子萧珩来。

看着萧珩拙劣地掩盖自己弓马娴熟的真相,看着萧珩忍受着宫人和手足欺辱。

身上破旧的箭被折断踩在脚下,待到人走后将断掉的箭捡起来,一语不发的回宫。

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得常人不可得。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该有的风度。

他想着手培养这个孩子,替萧珩谋划了更好的靠山和出路,只可惜萧珩并不理解他这个作为父亲作为君主的良苦用心。

许是自登基为帝后,国事繁忙他很少有时间顾及儿女情长,此番休养在床倒是不断的追忆起往事来。

他出身低微背后没有可依靠的家世人脉,若是没有意外发生,这个皇位本轮不到他来做。

前半生谨小慎微苦心维持着朝堂后宫之间的制衡,生怕哪个势力庞大威胁到皇位。

他不惜利用起枕边人,利用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儿子,利用身边一切能够为他提供助力的人,甚至对曾经力挺他上位有着过命交情的许昱朗加以算计。

到最后妻离子散,为天下人所不解。

有个念头这段时间不断在光承帝心里疯长,他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他做的这一切当真是值得的吗?

思索之时,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光承帝一怔,随即听见脚步逐渐朝他逼近。

来人在床榻前站定,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父皇,您睡着了吗?”

听清是萧瑜的声音后,光承帝缓缓睁开眼。

萧瑜没想到皇帝能这会儿想过来,面上闪过一抹诧异,紧接着佯装欢喜道,“父皇您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儿臣去唤太医。”

光承帝瞥了他一眼,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萧瑜眨了眨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儿臣担心父皇夜里睡不踏实,这些天儿臣一直都过来点燃安神香侍疾。”

萧瑜自小养在刘贵妃身边,生了一副顽劣任性嚣张跋扈的性子,常以皇子自居目中无人。

且他同他那个外祖父刘玄江一起结交京城权贵,闹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朝中弹劾的奏折更是一年多过一年。

光承帝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但萧瑜毕竟是他的儿子,且他的子嗣并不多,可没想到时至今日一众皇子中却只有萧瑜前来尽孝。

仔细想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总是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不合时宜的严苛,不合时宜的包庇,去为自己的孩子料理麻烦。

这也正是户部事发后,四皇子萧瑜安然无恙未受到半分牵连的原因。

那是因为三法司得到了皇帝的口谕,所有同刘玄江相关的案子都绕开了四皇子萧瑜,一应罪过皆由刘玄江一人承担。

萧瑜紧盯着床榻上的人,想透过光承帝的面容打量出病情如何。

这些天光承帝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萧瑜时不时的前来查看一番,就是想赶在光承帝清醒之前有所行动。

今夜万事俱备,禁卫军和安插进宫的私兵已然整装待发,他本是担心出现变故过来看看,没成想光承帝却在此时醒了。

“你外祖父的事希望对你来说是个教训,身为皇子一言一行都鉴于朝臣眼中,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朕早年重用你外祖父不是因为不知晓他行贪污之举,朕在位多年治理黄河水患,加固长城开放互市,桩桩件件都需仰仗钱财才能做成,没有你外祖父这个户部尚书替朕打理,哪来的银子?”

光承帝剧烈地咳了几声,待呼吸平缓后又徐徐说道,“刘玄江做事仔细认真,凡是都替朕着想,朕极为满意。所以这些年朕对他贪污受贿一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立储之事中来,行结党营私之举。”

光承帝强撑着心神语重心长地讲解着,原本因病显得有些无精气神的面容在此刻神采奕奕,丝毫未注意到一侧站着的萧瑜脸色愈发阴冷。

“你切记着,天家无私事,今后要端正自身.....以...”

萧瑜收敛了神色忙上前替光承帝顺气,“父皇,儿臣记下了,您早些休息不要再劳心费神了。”

光承帝见他神情殷切,以为萧瑜经此一事终究是成长了不少,不似以往那般顽劣无知。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下移时,看见身边的萧瑜今日穿着一身窄袖骑装。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萧瑜没穿常服也没有穿平日彰显身份的锦绣金丝蟒袍,却穿了一身骑装。

光承帝皱了皱眉,开口道:“深更半夜,你怎么穿成这样?”

萧瑜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按照先前的计划,此时的他应当已经将整个皇宫团团围住,诛杀萧珩,逼皇帝写下遗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光承帝说话,听皇帝说些有用没用的废话。

他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即道:“午后和人约着去练习骑射,天暗方归,心里记挂的父皇的病情没来得及换。”

光承帝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萧瑜脸色发白,讲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萧瑜自幼顽劣,平日里除了不喜翰林院的大学士教习课业外,最厌恶的便是练习骑射,因为这个从小没少受到光承帝责罚。

光承帝一贯敏感多疑,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萧瑜,目光一点点变得幽深起来,缓缓开口道:“阿瑜,朕再问你一句,你此时过来当真是前来侍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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