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渐明（2/2）
关情手里的衣角被他捏皱成两团，他回头看了眼颜月，又看了看梅锦，左右为难。
他犹豫片刻，随后重重拨掉梅锦的手，直起腰身，眼神坚定，正要开口说明实情，却被杨世安截住了话。
“阿情，如果是雪鹤颜月偷的灵源丹，那这件事就与我们无关，但如果是你帮梅锦偷的，事关重大，搞不好要影响两派关系，到时候你就等着师父责罚吧，小掌门都保不住你。”
杨世安对他双目微眯，似在示意什么。
杨世安把话已经说的足够明显，并没有给关情选择的余地，而是逼他必须把事情推到颜月头上。
梅锦疯狂点头附和，又拽住关情，动之以情地苦苦哀求，“阿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关情咽了口口水，愁眉紧锁，眼神不再坚定。
他转头看向颜月，仿佛是在求救，又仿佛是在询问颜月的意见。
找人背黑锅还要先征求人家的意愿，关情越想越觉得荒唐，心中不免羞愧难当，慌忙把目光从颜月身上移开，低下头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装死逃避算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回答的时候，颜月悠悠负手走来，傲睨自若道:“关情怎么说重要吗，你们不是都已经想好了要拿我去顶罪，合必装模作样的非要个指控，那胖子一个人的指控不就够了。”
所有人都看向颜月，唯独关情埋着头不敢看他。
梅长老与杨世安心中的想法，颜月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梅长老不想让梅锦成为云浮宫的罪人，也不想得罪天镜谷，如果关情和杨世安愿意在东方长老面前帮忙隐瞒真相，那么把锅甩在颜月身上便是最妥善的办法。
而杨世安方才那段话，立场表达的足够明显。
杨世安不想影响两派关系，更有意包庇关情。
这两个人什么也没商量，却心照不宣地一同配合着梅锦表演。
也就关情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事情的结果掌握在自己手里。
其实他怎么说根本不重要，若是他不愿意栽赃给颜月，杨世安也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
在场其余弟子都是梅长老的徒弟，自然也会守口如瓶。
所以对于梅长老和杨世安来说，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如合稳住颜月？
二人互相会意一眼，皆愁眉不语。
颜月不想与他们假意周旋，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问:“别再抠那点小心思了，需要我怎么配合，直接说。”
关情擡起头，把每个人都扫了一遍，心中颇为不解:什么意思，不问我了？
梅长老不明白颜月为什么愿意配合，小心试探问:“云浮宫的规矩，偷吃灵源丹者，要被关进凝灵洞。”
颜月看着他的眼睛，冷冰冰问:“多久。”
梅长老眼珠虚虚的瞟了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还要问过东方长老和你家少城主才好下定论。”
颜月不想与他继续说下去，翻了个白眼，霸气道:“你们想好该怎么和上头的人交代就行，我可以先去那什么洞，但你们别把我兄长牵扯进来，要是敢去烦他，别怪我不客气。”
梅长老看了眼杨世安，杨世安朝他点头示意表示可行，于是他回道:“那就请吧。”
关情尚在迷茫之中，听着他们一来一回一言一语，脸上只有一个大写的问号:他们在说什么？
颜月走到他面前蹲下，展开手掌露出一片绒绒的羽毛，一改方才那种冷漠强硬的态度，温柔地笑了笑，“帮我把它送到兄长身边。”
关情虽然一头雾水，但大致明白最终结果还是颜月替他背了黑锅，由于心中有愧，对颜月的话下意识乖乖照做。
他接过羽毛，双眉半蹙，眼中闪着疚光，“对不起啊。”
他本就长的精致，五官像精心雕刻出来的天工，当下又苦苦皱着眉眼，更显得我见犹怜，令颜月心底不由得为之一颤，不小心又被撞了个满怀，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不切实际的画面。
颜月一把捂住脸，摇头笑了笑，自嘲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对你图谋不轨在先，所以我需要为我的非分之想而赔罪。”
他这句话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关情听得见。
关情望着他，十指颤了颤，眼神不自觉乱了分寸，目光左右躲闪，余光却始终离不开颜月侧脸。
“颜月，我……”
颜月似乎不太敢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我先跟他们走啦，羽毛就拜托给你了。”
关情低头看着手心里冰凉凉的羽毛，思绪乱了许久，回过神再擡头时，颜月已经跟随梅长老走远了。
身边只剩下杨世安。
杨世安站在一旁高高俯视着他，双目半眯，流露出浓浓的怀疑神色。
关情站起来，不敢正眼瞧他。
二人默默无言往回走，最终还是杨世安长长叹了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你老实告诉我，灵源丹是不是梅锦吃了？”
关情低着头，没有纠结也没有犹豫，小声回答了一个字，“是……”
这轻若叹息的字音里，有太多无奈和委屈。
杨世安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当下并未表现出过多情绪，只语重心长地说:“阿情，我知道你与梅锦关系好，他在云浮宫也帮过你不少忙，但还人情，总要有个限度。”
关情垂首扣着衣角，面容更加委屈。
“大师兄，这不是还人情……他是我朋友，唯一的，朋友……”
杨世安愣了愣，步子微缓，半侧首露出了眼角里的心疼之情，又是一声哀叹。
“我知道，阿淮他……带头孤立你……做的是过分了些，但其实他……”
杨世安吞吞吐吐，好像不知道该如合开口，斟酌片刻才接着说，“他其实不讨厌你，我找机会让他把某些事情与你说明白，你自然会懂他的用意，以后身边朋友多了，你也就没必要小心翼翼维护这段劣质的友谊。”
关情忽擡起头，吃惊地盯着杨世安背影，“劣质？大师兄，你说话太难听了吧！”
杨世安说了这么多，关情是压根没在意重点。
杨世安顿住步子，转身与他对视，眼神严厉。
“难听怎么了，更难听的话我都还有，要不要我当着梅锦的面去说？”
关情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地上，固执地咬着下唇，明明一脸不服气模样，却不敢再说半句忤逆之言。
杨世安见他还算识趣，回身继续走。
“以后不要再与梅锦有任何瓜葛，记住了吗。”
关情沉默片刻，顾左右而言它，“别告诉二师兄好吗。”
闻此，杨世安扑哧轻笑，“怎么，你怕他来云浮宫揍梅锦？”
关情撅了撅嘴，小声咕囔，“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嗯，所以啊，还是阿淮那种火辣的性子管得住你，我就不该瞒着他带你来云浮宫。”
关情:……
杨世安敛了笑，微微偏头回首，复又认真起来，“对了，你可知道那只雪鹤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情神色顿时变得慌乱，眼珠左右飘忽，“他……他欠我人情，为了帮我……”
杨世安负手前行，将信将疑，“他能欠你什么人情？”
“在，在北蛮峡谷，我帮过他。”
关情实在不擅长撒谎，每一个字都是破绽。
但既是对关情与天镜谷都无害的事情，杨世安也没有过多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