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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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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关情,蹙眉不解问:“什么意思?”

关情朝石桌走过去,故作风轻云淡,虚瞟几眼,“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帮我洗个衣服。”

颜月与颜忱互相对视一眼,走到关情面前,拿起衣服掸开来瞧了瞧,顿时面露恶嫌,“怎么搞的?”

关情抿着嘴,眼珠子瞟了瞟天,随意坐下扣起了手指,“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洗不干净,我没饭吃。”

他这样坐着侧对颜月,颜月才透过发丝缝隙发现他耳廓后面竟然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颜月微微蹙眉,不由自主伸出手,一边拨开他耳边的卷发想看清楚,一边满心关切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关情身躯一震,像触电似的,连忙歪头躲开他的手,擡头瞪着他目露凶光,“我警告你别再对我动手动脚的!”

颜忱:再???

颜月愣愣收回手,目光轻飘飘移向别处,“哦。”

关情这才放心坐正身体,正视桌面,又扣起了手指。

颜月翻了翻衣服,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打架了?”

关情眼珠虚转几圈,点头回答,“昂。”

事情起因是云浮宫今早上文课时,东方长老的弟子联合起来恶搞梅锦,欲为大师兄姜廷出气。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两次欺负梅锦,几乎三天两头就会拿他恶作剧。

梅锦每次都忍气吞声不敢告诉梅长老。

因为小时候受欺负找梅长老寻求安慰和庇护时,往往都会被责怪没用,次数多了,他便宁愿默默忍下去也不告状。

于是那些人变本加厉,手段一次比一次过分。

今早他们在课堂门上挂了盏砚台,等梅锦推门进去时触动机关,砚台掉落,不仅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个大包,还泼了他满身墨汁。

课堂里的人哄堂大笑,梅锦只能狼狈不堪地跑回去换衣服,正好在客房外遇到关情。

关情得知此事哪里能忍,询问了谁是主谋,当即就提一桶墨汁气势汹汹地冲到课堂,一脚踹开堂门,当着夫子的面把墨汁从主谋弟子头上浇下去。

整个课堂都安静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那些弟子自然也不能忍,虽然知道关情厉害,但仗着夫子在这里,量定关情不敢伤人,于是十几人群起而攻,全都顺手抓起课桌上的东西往关情身上砸。

关情不甘示弱,与他们互砸,夫子的阻拦声被淹没在叫骂之中,场面陷入混乱。

关情:“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

“□□x的!在别人地盘上还敢惹事!”

“你个孬种犯什么贱啊!”

“奶奶个腿儿,狗东西滚出云浮宫!”

关情骂不过,气得发抖。

而且他一个人哪里砸得过十几个人,身上被砸中许多砚台,也染了无数墨污。

那些人就只敢远程丢东西砸,没人敢靠近打。

关情便顶着书页毛笔和砚台的攻势开始抓人,抓住一个画一个,片刻功夫就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画了只王八。

直到杨世安和东方长老赶来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杨世安气得不行,直接把关情丢给云浮宫处置。

好在东方长老并不是黑白不分之人,狠狠罚了主谋弟子三十戒尺,其余弟子十五戒尺,并罚他们洗干净衣服,禁食两天。

对关情的惩罚则是,只用洗干净他和梅锦的衣服,洗干净之前禁食。

云浮宫平日里有专门的宫仆回收换洗衣服统一洗晾,但关情这是被罚,自然不能交给宫仆去洗。

可他和梅锦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仙家哪里会做这种事情,于是万分无奈之下才想到了颜月。

颜月和颜忱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反应截然不同。

颜忱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搞笑,没想到仙门弟子打架既不用法术也不用剑,而是互砸东西,那场面光想想就很离谱又滑稽。

他不知道仙门的规矩,忍不住憋笑着问,“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会被他们欺负。”

这话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关情瞪住他,“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颜忱被瞪得连忙退到颜月身后躲起来。

颜月沉默着,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他忽然把衣服放下,腾出手抓起关情的手臂,一把将他袖子捋上去,原本白白净净的手臂上有两道颜色极深的淤青映在他瞳孔中,使得他眉间顿时隐隐生起心痛和愤怒两种神情。

这只是手上的,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

关情本来下意识想甩开他,可一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却又于心不忍,只平淡道,“你要是心疼,就帮我把衣服洗了。”

颜月被他这赤果裸的一句话吓得连忙撒手,耳根子瞬间泛起羞红,退远了两米,语气惊恐,“你,你说什么呢!”

颜忱没想太多,努嘴附和,“就是,谁心疼你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打扰我们!”

关情望着颜月,欲继续说些什么,谁料刚张开嘴,就被颜月急躁又慌张地堵住了话。

“我给你洗,你先走,赶紧走!”

颜忱鼓圆了眼睛,满脸惊疑,“小月?”

关情目的达到,歪头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说:“洗完记得给我送回去,我懒得跑。”

与其说得寸进尺,倒更像是恃宠而骄。

颜忱却不干,抓起衣服丢在关情身上,“滚!”

颜月神思一震,顿感不妙,见关情脸上已有怒意浮现,连忙把颜忱拉到自己身后,再把染墨的衣服从关情身上一件件收回来,掉在关情脚边的也会弯下腰去捡,然后回身对颜忱苦笑着宽慰说,“洗个衣服而已,没事儿的。”

“怎么没事!小月,我们不用这样忍气吞声的!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帮我们,大不了我们走就是了!干嘛委曲求全!”

颜忱觉得关情把颜月当仆人,这是天大的侮辱,他自己可以放低姿态,但他受不了颜月跟着他一起忍辱负重。

颜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什么忍气吞声,什么委曲求全,压根不存在,都是心甘情愿罢了。

“兄长,真的……我没有受气,真的没有。”

关情兀自发了会儿狠,狠狠踹倒石凳子撒气,然后起身直接离开,心里暗骂:要不是我打不过小白鹤,不然肯定撕烂你的嘴!臭狍子!

身后颜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有光不可名状。

他回到客房,正撞见杨世安出门,尴尬地沉默对视了会儿,欲开口道歉,却被杨世安无视,绕开他走了。

他原地呆呆站了半晌,回过神后提着剑去找杨世安和另外四位师侄。

但见杨世安阴着脸铁了心要冷战,关情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便默默与师侄们一起练剑。

气氛无比压抑,就连师侄们都不太敢去找冷着脸的杨世安讲话。

卯时,天还未暗,杨世安带徒弟们前往食堂用餐,而关情的禁食令未解,只好独自一人先回客房。

他躺在床上已经无聊到快睡着了,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散困意。

“谁啊!”

来人声音哽咽,可怜兮兮,“阿情,是我。”

是梅锦。

关情连忙穿好鞋开门让他进来,看着他红肿的眼睛,不免心生怒火,“他们又欺负你了?”

梅锦在桌边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两颗柿子,低着头,不说话。

关情顿时怒火中烧,一把叉住腰,忿忿不平地来回踱步,“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又是哪个混蛋,我去教训他!”

梅锦擡起婆娑泪眼,“没有谁欺负我,是我爹……我爹骂了我一顿,我觉得,他真的对我很失望,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这个壮硕丰满的少年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好似悲惨无助的午夜流浪者。

关情怔怔放下双手,坐到他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梅锦虽然没说,但关情知道那两颗柿子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晚餐,便拿起来吃,并轻声安抚,“阿锦这么好,是梅伯伯看不到你的优点。”

梅锦闻言,停下大哭,神色忽然复杂起来。

“是吗……谢谢你啊,阿情……只有你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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