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5(2/2)
重姿拉住两个女工,安抚着她们:“我有办法,你们乖乖呆在这里好不好?”
许是重姿常常允诺她们,且事事做到了,两个女工不再执着:“还有人在里面。”秦道拦住要冲进去救人的重姿,气打不到一处来:“我在这里又拦又救火,你还带头冲火场!”
“道哥!我保证我带她们出来!”重姿哀求着秦道,眼泪在眼眶打着转。除了南放出事那一次,就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终究是心软了,又担心她的安危:“我和你一起进去。”秦道率先开路冲进厂内,里面的兄弟们叫苦不叠:“这群女人们都跑到仓库搬货,现在火还没扑灭很危险!”
“虹姐!虹姐!”在烟雾中重姿大声叫喊着厂长的名字,就被水淋湿的毛巾掩住了口鼻。秦道见她拿住了湿毛巾,放心地扯起嗓子喊:“虹姐!”
他的声音既粗犷又如雷贯耳,响彻了整个厂:“重大小姐在找你,应个声。”一个灰头土脸抱着一堆布料的女人,艰难地朝他们这边而来:“我在这里。”
秦道内心暗骂着都快被烧死了,还抱着这堆东西做什么!他一把抗下那堆布料,没好气地吼:“重大小姐要跟你说话。”
重姿言简意赅同她说了几句,固执己见的虹姐点了点头,同她跑到仓库对为了守住布料不肯离去的女工们道:“重秘书有办法,保证我们能顺利交货,我们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大家不要再守在这里了!”
女工们虽听了虹姐的话,大家仍力所能及抱住自己所能拿的重量,噙着眼泪走出了纺织厂。
救出来的货有一大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大家死气沉沉,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对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兀自惆怅。
重姿和虹姐清点了人数,确保大家全都安全地出来后,清了清嗓子道:“我要感谢大家以命相博救出来这批货。”
她弯下腰时,连带着秦道等人都默认地对着女工们深深鞠了躬。女工们先是愣住,随即都站起身来七嘴八舌起来:“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大小姐不要行此大礼。”
“不,我该感谢你们。”金雁飞出现在此处时,女工们更是受宠若惊:“会长?!”金雁飞朝着重姿点了点头,自己真诚地对她们鞠躬道:“但比起这间纺织厂,更重要的是大家的生命。我希望大家遇到危险时,要更加注重自己的安危。”
“你们才是纺织厂的灵魂,请爱惜自己!”金雁飞每一字的掷地有声,让轻微的啜泣变成了集体的呜咽。
重姿望着黑暗中被烧得看不出原状的工厂,忆起那时修建的工人那么卖力提前完工,还有开始招工时引发的轰轰烈烈。
如今就像一场美梦苏醒,现实的无情让她已经无力回天了。“重姿。”金雁飞用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鼓励着她道:“一个工厂而已,现在做你想做的事。”
她收拾了一下颓废的心情,主动走到女工们中间:“大家有谁受伤了,要及时给我反映情况,不可以闷不吭声。”
“我们都没事。”她们的不诚实,让重姿挤出的笑脸恢复到凝重:“会长,把她们全部拖去医院做检查。”金雁飞点了点头,吩咐着临时请来的医务车,把她们带去医院检查。
“这些抢救出来的货物,秦道你帮忙拖回到商会去。”金雁飞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回头发现重姿躲在一旁默然流泪。
“小飞,送她回去吧!”金雁飞叹了一口气对小飞说,重姿对他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见她执意如此,金雁飞只得坐上车子,小声对小飞道:“通知南放过来。”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重姿在突然起风的夜里,久久凝视着已经塌方了一半的纺织厂,心如刀割地咬紧了嘴唇。
野口的报复来得太快,她为自己的鲁莽对女工们愧疚不已。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如果当时杀了他的话。。。。。。
她知道不能,野口的爪牙到底蔓延到哪一步,她不敢轻易尝试。贺彦都能为他办事,奇暄和金雁飞的商会里,究竟还有多少人?
“重小姐,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野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伸出去欲勾住她的手指,奈何胳膊太短,挣扎了半天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他恼怒于重姿对他的态度,连一个鄙夷眼神都吝啬给他的无情:“我见过南放的照片了。”
他收回胳膊一脸端正地坐在车里,不悦地道:“很讨厌的脸,让人想砍掉他的四肢。”
重姿直接背过身去,连侧脸都不愿给他看。他欲打开车门下车时,一只脚踩在车门上,硬生生把半开的车门关上了。
“这位小姐,他是在骚扰你吗?需要我带他回警局吗?”许思卿大大咧咧开着口,话却是盯着车内的野口说的。
他身后浩浩荡荡跟来的一群巡查兵,让野口不再纠缠地离开了。待车子走远,向学礼一把拍在他的背上:“你不要命了!敢跟鬼子叫板!”
“闭嘴!把巡逻车开过来,送重大小姐回去。”许思卿瞟了他一眼,向学礼努了努嘴吩咐后面的人。
没多久一辆车停在重姿的面前,许思卿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重大小姐,夜黑风高的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重姿只稍稍略了那台车一眼,脸色难看地径直往前面走。“我吃力不讨好啊我!”许思卿瞪了一眼她的后背,又仔细看了一眼车。不看还好,一看他也羞愤欲死地狠狠跺了跺脚:“我没有想那种龌龊事!”
薄雾遮住的月亮重新明亮起来,她沉重的脚步走在前面,硬撑着自己不要晕倒。身后是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许思卿,这场景太像那场酒会的夜晚,让她无端端害怕。
“别跟着我!”她几乎是用力力气吼出这句话,许思卿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卑微且真诚着道:“我没有恶意。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只是想送你回去。”
再继续同他说下去,只会消耗她更多的体力。重姿选择闭嘴不言,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前行。
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让她救火时炸起来的头发,夸张地在影子上窜出来,像几根触角无辜可怜地伸展着。
许思卿觉得这映出的影子可爱无比,伸出手怕惊扰了重姿一般,轻轻地触碰着影子上翘起的头发们,想将它们抚平,就像把她的坏脾气理顺。
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他的动作卡在这里,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掏枪,却在听到重姿哭腔的柔软之音后,默默放了下来。
重姿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她有点后悔金雁飞的提议没有采纳,才会接连遇到野口和许思卿。
当南放喘着气跑到她面前时,那些积攒在心中的委屈和害怕,悉数化为哽在喉间啜泣的嘶哑:“阿放,我好想你。”
她很想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又怕他担心只得忍住。南放冲到她面前,揉了揉她冰凉的手,脱下外套套在她的身上道:“累了吧?!我背你回去。”
趴在他宽阔温暖的后背时,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时,重姿的泪水滚落到他的脖间,炙热得快要把他灼伤了:“别担心,大家都很好。”像是一句催眠的安心咒,重姿在他脖间蹭了蹭,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南放背着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转身的动作让许思卿退后了好几步:“我真的没有想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去,她又不肯坐车,我没办法。。。。。。”
许思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么多,南放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道:“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